第295章(1/2)
消毒舱门闭合的瞬间,我袖口的数据晶体突然发烫。全息手环的净化任务界面上,第13区的故障坐标正在以诡异的频率闪烁,每个红点都在渗出与妻子戒指相同的蓝光——那是镜数据特有的共振频率。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镜头表面的青铜面具倒影突然裂开,露出底下流动的二进制代码。
旧时代博物馆坐落在第47区边缘,外墙的纳米修复层早已失效,裸露的混凝土墙面上布满弹孔状的腐蚀坑,像张千疮百孔的滤网,将乌托邦的光鲜滤成碎片。正门上方的霓虹招牌只剩"博"和"物"两个残缺汉字,在酸雨里忽明忽暗,仿佛在拼写某种被遗忘的咒语。
"清道夫77号,您已偏离净化路线。"机械女声从手环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系统检测到您携带非法数据体,请立即返回数据中枢接受审查。"
我躲进小巷,看着手环上的定位光标被染成血红色。数据晶体在掌心震动,映出博物馆外墙的倒影——那些腐蚀坑正在自动排列,组成猎户座腰带的星图。三个月前妻子在实验室画过相同的图案,当时她笑着说这是"连接现实与梦境的星门",现在想来,那或许是通往镜数据的坐标。
博物馆的侧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的不是灯光,而是旧时代胶卷放映机的雪花屏噪点。我贴着墙根移动,靴底碾碎的不是石子,而是某种类似集成电路板的碎片,每片碎片都在发出微弱的蜂鸣,像在拼凑老张临终前的星空低语。
"进来吧,清道夫。"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生锈的消防梯上坐着个裹着灰斗篷的身影,他手中的老式对讲机正在播放酸雨的杂音,"你身上的镜数据共振频率,连博物馆的防盗系统都在尖叫。"
当他转身,我看见他左脸覆盖着金属义眼,瞳孔是枚逆时针旋转的齿轮,而右脸的皮肤下,清晰可见数据流在毛细血管里奔涌。他扔给我枚青铜徽章,上面刻着早已废弃的"人类数据保护协会"字样,徽章边缘还沾着与妻子戒指相同的蓝光。
"我是老K,博物馆的守夜人。"他跃下消防梯,斗篷下摆扫过地面时,那些集成电路碎片突然悬浮起来,拼出"镜数据共振"的全息字样,"三个月前你妻子来过,她在这里修复了那台19世纪的光学望远镜——就是你要找的星门钥匙。"
博物馆大厅堆满了被净化系统淘汰的旧物:生锈的机械钟表、CRT显示器、还有整面墙的纸质书籍。这些违禁品在净化系统的扫描下本该显形为数据乱码,此刻却以实体形态存在,像群被剥去数字外衣的幽灵。
中央展台矗立着那台望远镜,镜筒表面布满手工雕刻的星图,镜耳处缠着圈银制婚戒——正是妻子失踪当天戴的那枚。我伸手触碰镜筒,视网膜投影突然闪过无数画面:老张在数据中枢外接的电缆其实连接着这台望远镜、妻子在实验室调试的设备正是镜数据的共振器、而中央公园的灰雾,不过是数据层在现实世界的投影。
"镜数据是旧时代人类给自己留的后门。"老K点燃支纸质香烟,火星在禁闭式空间里格外刺眼,"当净化系统删除我们的真实记忆,镜数据就像面镜子,映照着被篡改的过去。但进入数据层需要共振频率——"他指向望远镜的目镜,"需要带着现实世界的锚点。"
手环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博物馆的玻璃幕墙同时炸碎。二十个青铜面具人从酸雨里浮现,他们的防护服表面流动着与净化机器人相同的蓝光,手中的相位步枪却比我的扰乱器多出三道枪管。老K突然将我推向望远镜,他的金属义眼在爆炸火光中迸出数据流:"用婚戒校准星门!他们是系统派来销毁镜数据的守墓人!"
望远镜的目镜里,猎户座腰带的三颗星正在自动对齐。我将婚戒套在镜耳的齿轮上,银制戒指与青铜镜耳接触的瞬间,整台望远镜发出太阳般的光辉。数据晶体在胸前剧烈震动,我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半透明化,皮肤下的生物芯片呈现出与望远镜相同的星图纹路。
"陆沉!"
妻子的声音从望远镜深处传来,带着旧时代收音机的电流杂音。镜数据的共振频率在体内炸开,我感觉有千万条数据流钻进后颈的芯片接口,视网膜投影上的乌托邦城正在像素化剥落,露出底下重叠的双层世界:上层是数据构建的完美都市,下层是布满酸雨和雾霾的旧时代废墟。
青铜面具人的子弹擦过肩膀,却在接触身体的瞬间汽化。我发现自己的血液是淡蓝色的,与镜数据晶体完全一致——原来三个月前的"失踪",早已将我改写成数据层的一部分,现在的我,不过是现实世界的投影。
"他们修改了你的记忆!"小雨的声音更近了,望远镜的光辉中浮现出她的数据剪影,"净化系统害怕镜数据,因为它藏着人类最后的真实——包括你父亲作为数据保护协会会长被删除的真相。"
老K在爆炸中化作数据流,他临终前抛出的青铜徽章落在望远镜基座,激活了隐藏的控制台。我看见控制台上刻着与镜数据晶体相同的纹路,而在那些纹路中央,嵌着枚与我后颈疤痕完全吻合的菱形芯片——那是旧时代人类接入数据层的接口。
当第一个青铜面具人逼近,我将数据晶体按进控制台。整座博物馆开始垂直翻转,天花板的星图与地面的镜数据纹路重合,形成螺旋状的数据流通道。望远镜的光辉化作星门,门后浮现出数据层的真实面貌:那是座由记忆构建的城市,每栋建筑都是某个人的童年回忆,每条街道都流淌着被净化系统删除的情感数据。
"带着婚戒进来!"小雨的剪影伸出手,她的数据身体正在被青铜面具人的数据流武器分解,"镜数据只能容纳携带现实锚点的意识体,而你......"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数据剪影被打成碎片。我抓起婚戒塞进目镜,后颈的芯片接口突然裂开,露出底下闪烁的镜数据核心。在相位步枪的光束击中我前一刻,星门轰然闭合,现实世界的最后画面,是青铜面具人摘下头盔——他的脸与我在数据中枢看见的净化员老张一模一样。
数据层的空气带着旧书的霉味,我站在条铺满胶片的街道上,两边的建筑正在播放不同人的记忆片段:有孩子在全息投影尚未普及的年代仰望真实星空,有恋人在酸雨里共享最后支纸质香烟,还有科学家在实验室调试镜数据共振器,而那个科学家的脸,与我在手环照片里见过的父亲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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