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残雷惊（七）（2/2）

“降...么...”踢断山低声呢喃着，张岩只顾赶车，装作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回到大营的时候，营中的守军看着跟在那辆马车后面仅剩的不到百骑，本就因为异常天象而有些骚动的大营几乎要哗变了。

还是张岩出面先斩了几个带头的，又分了些银子下去，最后甚至重新搬出来以前做山贼时的那一套义气的说辞，这才将本就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的营内气氛给压住。

陆陆续续又有些散兵奔逃回营，口中只是喊着什么仙人降世了仙人降世了的疯话。

但一个两个是疯话，难道八个十个，几十个上百个，都是疯话么？

有人定了定神儿，绘声绘色地讲述起了六名国师大战什么琴仙人盾仙人刀仙人的故事，有人添油加醋，说天上龙王也来相助，那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象就是明证。

张岩知道不能听之任之继续下去，但到了此刻他又有什么办法？何况在城内时他是许了诺言的，凡是回来的都给赏银，如今大营内财货已经快要赏赐光了。

更多的人直接就没回来，有换了衣服跑远了的，也有就地降了之前被缴械的闻燕城守军的...陈宋的大军，在此时散了一多半。

帐内，踢断山坐在案前，双眼之中满是血丝，他冷声问道：“回来了多少人？”

“不到两千。”

“进城的时候是数万的...”踢断山拔出剑来，想要斩些什么，但最后只能无力地将剑插在桌子上：“只是看了一番仙人打架，竟然就成了这种样子么？”

“当时被波及死亡的就有数千，受伤的更是数不胜数。”

张岩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这些人里有不少在之前都还只是个长工，见到这种场景，跑了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拔营吧陛下，走郦都方向的话只有两营共计不到五千的昭军在守，若是凿阵成功，我们就能穿过封锁，回到岭北府。”

“可是回去了又如何呢？当初从岭北府发大军北上不就是因为四周已经是被困死的死地，固守下去不出几年必定被剿灭么？如今我们带着不到一半的大军回去，又能做些什么？”

踢断山拔下自己那把所谓的天子剑来扔在地上：“降了。那就降了吧。”

“陛下，只有跑这一条路的。”张岩抬头看着他：“您是陛下，是天子，天子之间向来没有投降的道理。以往老朱家争天子，都是一个祖宗尚且你死我活，您跟当今大昭天子间难道有什么其他情分，能让他饶了您么？”

“是啊。我已经是天子了，和你们是不同的。”

见他一直喃喃自语，张岩也叹了口气，出帐去巡查各营情况了。

一查才发现，仅仅用个晚膳的时间，就又跑掉了数百个人。

张岩想了想，叫来了自己的亲兵：“将马粮补足，今夜多派些人巡查大营，我再想想如何劝说陛下，争取明日我们便动身！”

亲兵领命刚要退去，犹豫了下又凑上前来问道：“大人...陛下这是要？”

“做你的事，乱问这些做什么？”

“属下不是乱问，只是...大人也该为自己考虑的，如今官军都...”

“官军官军！终究他们是官，我们是贼么！？”张岩发狠了，一把卡住那亲兵脖子，但随即他又无奈地松了手。

“走，走吧。刚刚是我这当大哥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