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美梦再美，终究会碎，……（1/2）
第120章第120章美梦再美，终究会碎，……
巨兽一旦被唤醒再想让它沉睡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夜幕下的海面持续燃烧着熊熊烈火,滚烫的热风席卷着缅因猫Oga，衣衫被风吹的呼呼作响，胡乱飞扬的金发遮住了那双充满悲哀的红肿眼眸。
这几天他想方设法的联系外面,可信号源始终恢复不了，他能做的就是骑着海鹰在海上、以及各大还能站得住脚的岛屿穿来穿去想要找到许之恒，找到章绍、厉棱他们，哪怕只有一个人活着也好呀,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充满绝望的坐在这里等着。
许多能找到的学员尸体已经被他搬回了海洲学院,可那只是一小部分，甚至只有一些不知主人的断裂胳膊腿脚。
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海鹰被他派出去向帝都求救,向他们传递消息，也不知道它是否能够跨越这片火山，躲过FEG的攻击成功将消息传出去。
“真的都死了吗？”
方庭予木然的坐在一块烧了变形的礁石上,双眸失去往日光彩，掉出的眼泪很快被热风烘干,伤痕累累的脸上掩盖不住的绝望,如同翻滚的岩浆浪潮。
“许之恒，你曾经说过只要我不允许你就不会死，我们生死与共,可为什么你食言了，你他妈王八蛋,你说不会离开我,你说过的……”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们全死了，你们一定还在那里等我救你们,我，我这就去学院找找搜救装置，有的，一定还有人活着……”
方庭予抹去悲伤，倔强的脸上全是不甘心，他不甘心，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经历那么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片地狱火海继续吞噬着每一个学员的身体，他猛地站起身准备往战备室跑去时，看到路边放置着的搜救装置，才想起整个战备室能用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搬空了，再没有什么能够帮的上的东西。
方庭予眼睛一瞬间变得通红，哪怕现在能有一个人可以跟他说说话，商量一下也好，也总比他一个人在这儿孤零零的，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元梨上将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不停地冒出来，他说：“庭予，我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一旦主神彻底占据我的意识复苏，以后这样的末日景象每天都会上演，直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没有一个活人。”
杀戮武器，主神就是个杀戮武器，从他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唯一接受到的指令便是杀，便是毁灭。
“那我，还能做点什么？”
方庭予当时这么问他，“整个海洲学院都不是FEG的对手，他们只需要引发一场火山爆发就能将这片海域彻底沦为炼狱，我不过是个腺体三阶分化的Oga，我又能做点什么？若不是洛爸给我的这串精神力珍珠手链，我连姚谌的空间转移能力都复制不过来，很有可能也会死在这场火山爆发之中，成为漂浮在海面的一具焦尸。”
“你还想做点什么？”
元梨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他，见方庭予咬着牙齿，双眸猩红，他叹口气，直接说道：
“庭予，我相信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为了完成任务抓捕主神，看守肇南监狱，我们四个人跨越了三百年，跨过时间，空间，对这个世界也算是尽职尽责仁至义尽，我们的任务只能做到这里，你是洛郁唯一的孩子，我不希望你牺牲，但你若不牺牲，那牺牲的便是千千万人类，亿亿万万生灵，总得有人做出牺牲。”
方庭予虽然性格不太好，不够沉稳，但他并不愚蠢，听得出元梨的言外之意：
“我的身体能够承受的住吗？我若是成为主神的载体，那许之恒他们怎么办，谁去找他们？若是海鹰的消息递不出去，就不会有发现这里已经变成这幅样子，不会有人记得这里发生过什么，谁来，谁来给他们收尸？”
“没人收尸的太多了，这个世上不乏飘荡无依的孤魂野鬼。”元梨重重的叹口气，脸上尽是哀戚，“我会等你做出选择，希望能在FEG的人到来之前听到这个答案。”
这无疑是逼着方庭予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选择，是否要复制元梨上将的分化能力，将主神引渡到自己的身体里成为新的载体，囚禁主神的新牢笼。
“我曾向洛爸承诺过，将继承他的一切责任和使命，元梨上将……”方庭予眼底泛着血色，“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好好考虑的。”
“好！”语气不舍，却也无奈。
元梨淡色的身影消失，沉睡的身体也不再泛着暖色的光，他像是又变成了那具只剩下呼吸的温暖尸体。
方庭予坐在什么力量加持，所以才能保护元梨上将这么多年吧。
“轰隆轰隆！”
沉浸在回忆中的缅因猫Oga被灰色天空里传来的发动机轰鸣声呼唤回来。
他迅速擡起头，看到每一架标注着Oga联盟协会和特殊标志的直升机从远处飞来，周围还有不少军用战机，原本干涩发疼的眼睛竟在一瞬间彻底湿润，眼泪再次不受控的掉下来。
“这是，我们的援兵吗？”
方庭予抽噎的厉害，他起身往海边跑去。
直升机降落海岸，军机还在天空盘旋。
“苏叶，苏叶会长……”看到熟悉的人，方庭予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到了他身边，“苏叶会长！”
“庭予！”苏叶眼角泛红，看到方庭予的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强压心底的起伏，将脆弱的猫崽抱在怀里，“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你们，你们怎么不来的早一点，许之恒，他们，他们都……”方庭予不愿意承认他们都死了，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停顿了很久才再次开口，声音夹杂着说不出的苦涩心酸，“我找不到他们了，不管我怎么找，我都找不到了。”
“孩子，别怕，别害怕，会找到的，我们会找到他们……”
苏叶不敢去看方庭予湿润的眼睛，这一路上的景象他尽收眼底，心知许之恒等人活着的几率很小很小，几乎不存在，可他没办法告诉方庭予这个很残忍的真相，没办法告诉他整个海洲学院的学员，除了他之外，全部牺牲，无人生还。
许之恒是他唯一的孩子，但他知道，一个军人本就该死在战场上，他既然从小便享受了军人世家的荣光，便要承担这份荣光带来的后果。
况且从许之恒决定要加入第九军教处，加入军学会的时候苏叶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可即便提前做好失去许之恒的准备，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他还是这么痛不欲生，恨不得跟儿子一起死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苏叶擡起头看着黑蒙的天空，喉头酸涩哽咽，他强行将眼泪逼了回去，“庭予，我们都得好好活着，等他们回来。”
方庭予扑在他怀里哭的厉害，他一个劲的点头，“我等，我等他们回来。”
——
军用战机每天都会在海上搜寻其他生还者，方庭予不愿意坐着干等，有时候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去找，可每每怀着希望出去，最后揣着失望而归，他只能将带回来的学员尸体埋葬，亲自给他们搭建墓碑，然后坐在越来越多的墓碑前，一坐就是一整夜。
苏叶带着军队临时接管海洲学院，元梨上将被重新安置在新的密室里，只有方庭予和苏叶能够进去。
找寻了快十天，终于远离海洲岛的一处荒岛上找出了一个军用匣子，这是海洲学院军用战舰上的匣子，记录了当时火山爆发时发生的一切。
苏叶本想瞒着瞒着方庭予去观看这份视频，可是他始终拗不过，只得同意他在现场。
方庭予说得对，他有权利知道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即便许之恒他们真的死了，他也该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一日，滚烫的岩浆毫无预兆的喷|射而出，战船、战舰几乎快被吞没，学员们不停地逃窜可始终避免不过被岩浆穿体，被怪物撕扯的下场，整个海面上一片混乱，哀声遍野……
断了手的腺体三阶分化离水木Alpha程戈用右手单抱着一颗鱼雷，拽住几个怪物便将它们送到了地狱，而自己也没能从地狱门口回来，“轰隆”一声爆炸，只剩下另外一只胳膊掉落在了战舰上……
腺体三阶分化雪狼Alpha荀芜浑身是血的掩护身边几个人往安全的军艇上转移，他不断的挥动胳膊催促他们赶紧逃走，可军艇还没开出去多远就被一个岩浆怪物给吞没了，看到这幅画面的荀芜当场发了疯似的冲向那岩浆怪物，可他的力量在这场灾害面前显得太弱了，四处飞起的岩浆化作尖锐的利刺刺穿了他的身体……
一头通体雪白的白狮发出震天地嘶吼声，他从远处而来，将那岩浆怪物彻底以风力绞杀，但周围的怪物们身上全部被岩浆浇灌形成了尖锐的铠甲，白狮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与这些凶狠的怪物们抗衡。
看到徐奕铭为了救身边一个小Oga，被横空飞来的螺旋桨斩断身体，兽化后的白狮对天嘶吼一声急忙赶去救被腰|斩的徐奕铭，它一爪子将满是痛苦哀嚎的徐奕铭扑起来，利用风将他送走。
谁知，他将徐奕铭剩下的半截身子用风送走的那一瞬间，海面上的岩浆忽然变成了无数只红色数米又细又长的手，它们精准目标，疯狂撕扯着白狮，最终抓住白狮的皮毛将他强行拽到了岩浆底下……
视频从冽染的战机被火球击中掉入海中爆炸开始，直到许之恒等海洲学院众人被岩浆、被怪物们吞没结束……
关掉视频，苏叶小心的观察了下方庭予的脸色，缅因猫Oga脸色苍白，眼神阴冷，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握到出血，鲜红血液顺着他的指缝不住的流淌，“庭予，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们不能气馁，只有活着，才能为他们报仇。”
“他们，都该死。”方庭予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痛恨，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要将FEG的人全部屠杀殆尽，“他们真以为这样就能打倒我们了吗？”
铺天盖地的仇恨席卷着Oga单薄颤抖的身体，他恨透了FEG的混账，也恨死了这混乱不堪的万恶世道，恨透了渺小软弱、无能为力的自己，倘若他再能厉害一点，在最后能够控制黑洞来到许之恒身边，他也不会孤军奋战，不会被拖入岩浆里。
“庭予！”
方庭予已经想到了该如何惩罚他们，该如何惩罚自己，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他站起来，注视着苏叶会长的眼神那般明亮璀璨，却又那么沉重，凌厉，愤怒：“您觉得，许之恒还有活着的可能吗？他们，还能回来吗？”
苏叶会长咬牙沉默，浓密低垂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悲伤情绪，他喉头滚了滚，愣是一个完整的字句都说不出来。
“再等一等吧。”方庭予像以前在Oga联盟协会后方大楼的花园里那样，歪头笑了下，猩红的眼底透着可笑的天真，“说不定，他们很快就能回来，我相信许之恒，你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儿子，对吧？”
“我会再等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是再没消息……”苏叶拧了下鼻尖，声音嘶哑道，“庭予，我们都得接受现实。”
方庭予只是浅浅的笑了下，“那您先忙，我再去转转。”
——
来到海洲学院不过一年，这里其实没有落下什么特别美好的回忆，只是让他感觉不再那么孤单，让他觉得不管身份地位有多高，腺体分化等级有多高，在这里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大家也只会在力量和成绩上争高低。
方庭予走在铺满芭蕉叶的小路上，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以往跟厉棱一起追追打打，嬉闹玩耍的画面，那只猎豹真的很会带动情绪，跟他在一起绝不会感到悲伤难过，因为他会把你气的半死。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宿舍门口，方庭予把手放到门上，妄图再去感受感受许之恒转动门柄时留下的温度，可是门柄是冷的。
打开门，阳台上还晒着没来得及收的衣服，鸟笼里空空荡荡，不知是否因为喂食器里的粮食没有了，它饿的挣脱锁链去找食物去了。
方庭予以为许之恒的房间门应该是上锁的，所以房门被打开时他是感到意外的。
许之恒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被子叠成规范的豆腐块儿，每件衣服都用衣架挂起整齐的摆放在衣柜里。，跟他这个人一样一丝不茍，干净利索，带着几分锋锐凌厉。
打开桌子第一次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铁盒，打开铁盒，里面放着的是他的尾巴毛。
记得当初刚参加学院考核时因为出现意外受伤时，他的尾巴毛就被人给剃了，他当时就知道一定是许之恒干的，他还非得跟自己狡辩说不是他。
“许之恒，这下有了物证，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方庭予鼻尖酸涩的厉害，他吸了吸鼻子，打开抽屉第二层，里面同样放着一个蓝色的精致小盒，“这是什么？”
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摆放着的两个素圈戒指，方庭予怔了下，戒指旁边还有一张草稿纸，是两枚戒指的设计稿纸，上面涂涂改改的还没有完成。
“这是……”方庭予强忍哭意，“要送给我的吗？”
方庭予拿起圈口较小的那枚戒指，带到自己手指上，试了几个，尺寸不是很卡，他犹豫一会，将戒指带到了左手无名指上。
“啪嗒啪嗒！”断线的泪珠打在银圈上，水花喷溅开来，模糊了方庭予的视线。
方庭予再也忍不住的抱着戒指盒蹲在许之恒床边失声痛哭了起来，“许之恒，你王八蛋，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不知哭了多久，方庭予在许之恒的床上睡了过去，他抱着仅剩下的几件衣服，将它们穿在身上假装许之恒还在，他知道这也不过就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在宿舍呆了几天，稍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方庭予便绕过宿舍楼往军学会走去。
走到军学会大楼门口的时候，他终于回头往海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自从看了匣子留下的视频后，他没有再去炼狱一样的海边，他甚至不敢再去多看一眼。
给苏叶会长发了最后一条通讯后，方庭予头也不回的打开军学会大门。
“元梨上将，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方庭予坐在透明的棺材底下，望着里面沉睡着的美人，“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现在是清醒着的吗？”
等了许久，他没有等到元梨的回复，知道他的意识应该已经脆弱到无法再出来跟他对话了。
没关系，他还有L3的精神分化能力，可以与元梨上将暂时建立心灵链接。
元梨上将的意识海流跟他这个人一样看着很暖和，很温馨，雪白的一片花海，身穿老旧军服的Oga坐在秋千上，手里拿着一朵掉了几片花瓣的白色小残花。
“我听到了你的话，很抱歉我已经没力气再回复你，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元梨上将擡眸，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欣慰，“庭予，你想问我什么？”
“后悔过吗？”方庭予静静凝望着元梨清俊的脸庞，“洛爸、厉连霆、岑沛还有你，你们四个人历经这么多艰难险阻，生死别离，可曾后悔过？”
“不曾。”元梨没有犹豫，温和的嗓音里除了坚定只剩不悔，“我们都不曾后悔过，流血牺牲本就是和平的垫脚石，这条艰难的路上总得有人去走，去守护这片土地，给后世子孙留下一条康庄大道，一个无忧无虑的太平盛世。”
“可你们有不甘是吗？”方庭予肯定的问。
“那应该是有点的吧。”元梨浅浅的笑了下，眼眸湿润的低下头，“遇到跨越不了的难题时，看着同袍们一个个死去的时候，我们都会在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们要经历这一切，可回头一看这本身就是我们最初的选择，每个人既然做出选择那就得继续走下去，这样才不枉一路走来的艰辛、付出、流血、眼泪、痛苦、孤独、死亡……”
“那我应该知道自己的选择了。”方庭予释然的松口气，“元梨上将，告诉我，该如何将主神……”
“真的决定好了吗？”元梨眼中透着不舍，“一旦做出选择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方庭予坚定的点点头，“他们一直以复活主神为终身信仰，那我就彻底毁了他们的信仰，让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将主神复活，这就是我报复他们的方式。”
“好吧！”元梨身上开始冒着淡淡的光，“在此之前，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再织造一场美好的梦境，让你再与他们见上一面，为你和许之恒编织一个美好的结局。”
“美梦再美，终究会碎，我不愿意沉浸在虚假的美梦之中。”方庭予俯身摘了朵小白花，笑了笑，说：“我只想活在有他，有他们的现实世界之中，这个世界有酸甜苦辣，欢声笑语，悲欢离合……它比所有的梦境都让人沉迷，留恋不舍。”
元梨衷心的夸赞，“你真是一只很特别的小猫崽，比起洛郁年轻时也是当仁不让。”
最终还是轮到了元梨，他们四个最终的结局似乎早就已经注定了，四大联盟上将相继殒命，后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记得他们为了守护帝国抛头颅、洒热血、不惧生死别离，忍受无边孤独……
等方庭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上前抱住了元梨上将，将脸颊靠在他的肩膀，眼泪划过鼻翼，他哽咽的说道：“元梨叔叔，这些年你们辛苦了，见到洛爸的时候劳烦你跟他说一声，我很想他，我也没有让他失望。”
“好！”元梨轻轻拍着方庭予的后背，仰起脸，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庭予，你真很好，你值得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即便我们消失，我们也会化作漫天星辰永远为你祈祷，为你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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