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杀人诛心（2/2）

空气死一般寂静。

呼啸的风声拍打着玻璃，很快又演变成噼里啪啦的大雨，气势磅礴地对着窗户砸下。

一时间，卧室里只剩下沈扶光粗重的喘息声。

他低着头，身形摇摇欲坠。

向来挺拔如松的脊背，此时像被巨石砸弯。昏黄的灯光从头顶洒落，在他的脸上形成一片萧条落寞的阴影。

或许是顾星河的话对他的打击太过强烈，他的瞳孔由最初的紧缩，到现在的涣散，整个人失魂落魄。

“我……”

一个字出口，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吓人，像是硬灌了几块碎玻璃。

可顾星河的话依然没有停下。

一如窗外突如其来的骤雨，对着耳膜狂轰乱炸。

“沈扶光，你应该一开始也发现了吧？邹明学对我很亲近。”

“其实我们从小时候起，关系就很好，他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得知我跟你在一起，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祝福。他希望近距离见证你是不是一个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

“然而，你让他失望了。”

“他说在他眼里的你，霸道、自私、一意孤行，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只把我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宠物。”

“那天在楼顶天台上，他告诉我，他查到我人格分裂症状恶化的那段时期，恰好是你和南笙在我面前秀恩爱的时候。”

“我因为太过激烈的感情刺激，被第二重人格打败、趁虚而入。”

“沈扶光，你告诉我，如果你真的爱我，又怎么会伤害我到这种地步？”

顾星河声音悲怆，眼神一片苍凉。

他冷笑了下，像是在嘲笑自己傻。

“可笑的是，我竟然对他的规劝视若无睹、一直在为你说好话。”

“如果……如果不是我当时冷冰冰地拒绝了他、没有给他留一丝希望，他或许、或许就不会……”

最后一句话哽在喉头，顾星河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悲痛，嗓音哽咽着低下头，整个人早已泪流满面。

沉闷的哭声伴着窗外瓢泼的大雨，震耳欲聋地砸在沈扶光的心上。

突然，一道炫目的闪电点亮，透过窗帘的一角，映出他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庞。

“我……”

“如果说，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我唯独没想到，你会怀疑我……”顾星河红肿着双眼，凄惨地擡头望着他道，“沈扶光？你是觉得我杀了邹明学对吗？”

“你觉得我精神状态有问题，情绪极端，我不是好人，所以你怀疑是我把邹明学推下了楼？是不是！”

沙哑呜咽的质问声，如同窗外猛然劈过的一道雷电，令沈扶光浑身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他颓然地回视，翩翩贵公子的外形，如同打了一层霜，连嗓音都开始发冷、颤抖。

每一次字眼吞吐，都仿佛有针尖扎在喉咙眼上，密密麻麻，一片刺痛。

“……对不、起……”沈扶光艰难地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顾星河一字一字细细地咀嚼他的道歉，神色在短暂的微怔后，又浮起一丝厌倦，“沈总竟然会跟我说对不起吗？我还以为，英明神武的你，会一心一意坚持自己是对的呢。”

“怎么，因为我的话说中了你的心事，让你觉得难堪，所以战略性服软？”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问话，沈扶光只能一退再退，身形越发凄冷单薄。

“我、没有……”

微弱的声音从风雨的间隙中吹过，很快烟消云散。

顾星河彻底占据上风。

他的眼眶里还带着尚未干涸的泪水，眼底却酝酿着深不见底的沉蔼。

肩膀若有似无地一擡，他用带着鼻音的可怜腔调示意道：“怎么，沈总该不会打算这个样子禁锢我一辈子吧？”

沈扶光愣了下，步履蹒跚地上前，帮顾星河解开绳扣。

就在给他的双腿松绑时，沈扶光的动作突然顿住，上半身往下压了压。

还没等顾星河疑问出声，他就猝然倒地，昏倒过去。

“沈扶光？扶光！”

顾星河眦目，慌乱地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