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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鲨鱼的牙齿 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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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他说,“这回真的要做你的学长了。”

“……我不是一直在叫你学长吗。”

“我叫过你学妹没有。”

“……没有。”

“好好学习吧。”

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发了很多资料过来,包括他自己的申请材料。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推荐信和财产证明先不管它。”

“谢谢学长啦。”

“好好学习。我就不打扰你了。”

“收到。我会努力的!”

“在吗?春假去英国玩了几天。给你买了些好吃的。”

“谢谢学长。”

“怎么感觉不太开心?”

“没有。”

“收到礼物就会开心了。你家的地址。”

“寄学校?”

“你那么乖,寄学校不怕老师问吗?还是寄家里吧。”

她给了他地址。

“糖收到了。谢谢。”

她发了一小包糖的照片。

“好吃吗。”

“好吃。谢谢学长。”

“收到糖还不开心吗。”他说,“每次少吃一点。小心生蛀牙。”

“哦。”她说,“我也给学长寄点什么吧?礼尚往来。”

“你舍得花钱吗。小财迷。”他说,“我不缺什么。不用了。”

这是一周前的对话。再往下危从安发过两条消息,一条是“资料看的怎么样”,一条是“周五了,怎么不回消息”,之后就没有了。

量子美娜看看这些对话,再看看趴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的中学生美娜,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过头来想想,她知道16岁的自己在意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在心里排名的话,排第一位的永远是家人,然后是学业,第三名是钱力达和戚具宁不分先后。其他的她都不怎么上心。

所以她和危从安聊天的时候,心里确实没有过什么其他的想法,也不觉得自己接收到了什么言外之意。

可是现在站在26岁的贺美娜的角度来看,危从安对她说的话,好像真的有点……暧昧?

不,是她想多了。这个时候的危从安是大学生,成年了,贺美娜是中学生,未成年,他们不可能也不可以发生任何罗曼蒂克的联系——

屏幕毫无征兆地突然亮起,是危从安发来了信息。

“美娜,最近为什么不开心?别否认。我感觉得到。你知道吗,其实每周五都是我课最多最累的日子。可是和你聊上两句,哪怕只是斗斗嘴,整个人就会轻松很多。现在你不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开心了。”

“美娜,穿红色斗篷的奶糖妹妹,吃了糖有没有记起我?如果记起来了,能给我也寄点糖吗?知道你是小财迷。买糖的钱和邮费我来负责。不要不开心了,好吗。”

量子美娜震惊地看着这两条消息,脑袋轰地一声炸开。

这是梦,这是梦——明知是梦她也无法接受。她是戚具宁的女朋友啊!危从安这是做什么?

不,这不是发给26岁的她,是发给16岁的贺美娜。

但是她就算再专注,再不上心,也不可能会忘记这种近似于表白的消息啊!

这是梦,这是梦——她印象中绝对没有收到过这种信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惊讶,眩晕,抗拒,还有愤怒。

他是昏了头吗?怎么能对未成年人说这种话?

她将对话框快速上滑,想要在一次次的对话中证明自己没有给他错误的暗示;可是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清白,脑中更是一直滚动播放着奶糖妹妹这四个字,令她无法思考——

而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又发来了两条消息。

“对不起。不该和你说这些,是我昏了头。”

“等你18岁了我们再谈这个,好吗。不要有负担。”

量子美娜整个人都傻了。她猛地站起来,冲向门口——不,梦的出口并不在这里。那她要怎么样才能醒来?不再困于这场扭曲又奇怪的梦境?

这时床上的中学生美娜突然哭着大叫起来。

“别吵了!我不出国了!”

钱力达被她吓得一个激灵,半梦半醒间含糊地问:“怎么了……”

中学生美娜并没有醒;她呜咽了几声,转个身又睡了。

量子美娜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中学生美娜的面颊,凉凉湿湿的。

她帮过去的自己擦干了眼泪。

十年前的事情她早就已经放下了。但对于正在经历这一切的中学生美娜来说,不应该再承受多一份烦扰和压力——量子美娜并未深想,迅速地回到书桌前,删掉了这几条消息。

刚删完她就后悔了。

这些话是对16岁的贺美娜说的,不是她。删不删,如何回应,都应该是16岁的贺美娜去做决定,她不应该越俎代庖。她这样做,和那些专制的家长有什么区别?

她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无论是6岁还是16岁的贺美娜,她们只是受限于当时的年龄和心态,说了任性的话,做了任性的事情;反而是26岁的她,自以为成熟冷静,以上帝视角审视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即使在梦里也要穿过时空缝隙去干涉过去的自己?

她就这么不相信过去的自己能处理好当下发生的事情吗?

可是明明你自己在现实生活中也做的不怎么样啊。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了;桌上的夜光闹钟发着幽幽的蓝光,显示时间是六点零五分。

贺美娜猛地睁开眼睛。她看了看周围环境,是在办公室内;而身上披着的是熟悉的白袍。她强忍着睡了一晚上硬板凳所带来的酸疼和不适,翻身坐起,伸手去拿桌上的计时器看时间。

六点零五分。

她这一天天的都是在做什么梦啊。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她以拳头轻轻敲着发疼的额侧,跌跌撞撞地走出办公室,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盥洗台前的镜子里映出一个眼圈发黑,唇色发青的女孩子;不,不是女孩子。这毛躁的头发,过敏的脸庞,活脱脱就是个女鬼。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就是戚具宁的生日到了。是个周三,她带手机去了学校。

不得不承认,她原本将那点奢望当了真,能去哈佛继续呆在他身边——既然没有了这个可能,那就大胆地说一句“生日快乐”吧。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想给自己一点仪式感,来纪念那无望的,无果的暗恋。

于是她又和危从安聊了一次天,也是最后一次。

“在吗。”

他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

“在。正准备出门。”

“啊?现在波士顿是晚上九点吧?晚上也有课呀?”

“具宁生日。”他说,“约了一帮朋友庆祝。”

她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戚具宁生日上面;揣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她让自己的口吻尽量显得不那么刻意:“那帮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呀。”

他做了个OK的手势。

过了半个小时,他发过来一条信息。

“帮你说了。他说谢谢。”

啊!危从安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她满心都是夙愿得偿的喜悦和惆怅:“谢谢学长!你真是大好人。等你回格陵我请你吃饭。”

“这么激动干什么。如果你想申请我们学校生科专业,还要加把劲儿。”

他平时这样说,她就敷衍地回答好的;但是今天她有点感伤,于是直接回答:“我不申请。”

“不要考虑费用问题。”

“我和外校签约就是要用4.3以上的绩点保送格陵大,做不到就是违约,要赔钱的。”

他几乎是立刻回答:“都说了不要考虑钱的问题。”

他怎么老是纠结这个。钱的问题不用考虑,那是他这种因为家庭收入高所以拿不到奖学金的人才说得出来的话吧。

“谢谢学长关心。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对戚具宁说一声生日快乐。我真的没有出国读书的想法。你们好好学习,学成归来好好建设格陵呀。”

“贺美娜。”老师其实早已发现她不时埋下头捣鼓着什么,只是想到她是全班最乖的学生,所以没有立刻揭穿;但见她对着桌屉一会微笑一会撇嘴,才忍不住喊她名字,难以置信地问,“你在……玩手机?”

贺美娜赶紧站起来:“老师,对不起。”

她羞愧地红了脸,自觉地将手机上缴至讲台。

“先放在老师这里。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等她下了课,去办公室听过了老师的训劝,拿到手机,就看见危从安发来几条怒气冲冲的消息。

“你不想出国?”

“你还没死心?”

“你和我聊了半年多就是为了这个?”

“我从来不说谁有病。但你是真的有病。”

当时她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发了个疑问的表情,发现自己被他删掉了;她想要问清楚,在好友验证框里发了一个他最喜欢的问号。

他肯定看到了她的好友请求。因为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他在班群里把她艾特出来:“这个人不是我们班的。”

然后她就被移出了群聊——就好像是专门要让她看到是他把她踢出群一样。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把我移除群聊?我做错了什么?”

他再也没有回复过她发在验证框里的消息。

难道危从安当年真的对自己有过好感?而自己一点也没有领会到?

至于那几条消息——如果收到过,她不可能不记得。而且她也不可能从梦里回到过去,删除自己的消息啊。

所以只是做梦罢了。

她将水温调到最冷,又狠狠地洗了一把脸;被冰凉的水一激,她就更加冷静了。

贺美娜,你不能因为两个奇怪的梦就胡思乱想。他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危从安啊,从老师到同学,从陌生人到亲人,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他,不爱护他,他怎么会喜欢上只有区区几次交集的你呢。

况且每次交集都不是那么愉快。

但是……她始终觉得哪里没有想通。

不管有没有吧,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谁还会一直耿耿于怀。况且是他主动把她删掉了;他后来不也是正常地学习,工作,恋爱了吗。

这样一想,贺美娜就释然了,很放松地洗了个手。擦干的时候,她高兴地发现左手上的过敏斑消除了一大半,虽然还是和右手的皮肤不太一样——

双缝干涉实验。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昨天诺奖得主给了她几个优化侧链的建议以降低9062N87对个体的毒性,但她不能确定这样会不会降低9062N87对病变细胞的识别能力以及招募免疫细胞的能力。那她是不是可以设计两条不对称的侧链和抗体,就像电子兼具波粒两种性质一样,让9062N87兼具小分子化合物和特异性抗体的特性,有双重识别特征的9062N87进入人体后,就不会结合正常细胞造成伤害,只有在遇到病变细胞这一“观测者”的时候,才会进入病灶微环境并招募免疫细胞……

她冲出卫生间,往实验室跑的同时大脑也在快速运转:与优化一条侧链相比,每增加一条侧链所需要的工作量并不是增加一倍,而是指数级别增加。如何选择侧链和优化9062N87的空间结构会需要大量的演算数据来支持,化合物与肽链之间的构象影响也要考虑在内……

跑回办公室后她第一时间从桌上拿起纸笔,唰唰唰地画出9062N87的分子式,圈出几个潜在的优化位点和结合位点,又将自己所能想到的特异性标记物全列了出来,直到写不下了为止。写毕她又重头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什么,然后高兴地一弹这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原来人真的会通过梦境来突破瓶颈啊!太幸运了!

不过也不能完全归功于梦境,这太唯心主义了。是因为她有着丰富的经验及知识背景,所以才会潜意识里想到这个突破方向,不是吗?梦境可是心境和记忆的折射啊。

贺美娜突然想到如果说梦境是心境和记忆的折射,那她这两天梦到危从安……不想了不想了,那对她对危从安来说都不重要。

她打开电脑程序,输入数据进行前期的模拟运算。刚做了一小半,座机响了,是边明的号码。

她满腹疑惑地接起来。

“贺小姐。我现在在DF中心的侧门。麻烦你出来一下。”

“怎么了?你不是和具宁去圣何塞了吗?”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是具宁有什么事吗?”

“没有。戚先生在圣何塞,他很好。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出来一下比较好。”

“我正在忙。可能要一个小时后才有空。你——”

“我等你。”

挂了电话,边明继续在侧门外等候。

他过去偶尔也会接送贺美娜上下班。每次都是把车开到这里停下,因为这道侧门离她办公室最近。

有一次路上遇到堵车,大概是车里安静到有点尴尬了,贺美娜闲聊起来:“边明,你家里有哪些人呀。”

“贺小姐。我是孤儿。”

她自觉失言,抱歉道:“对不起。”

“没什么。我很小的时候外公和妈妈就不在了。”他无所谓地看了一眼窗外,“不记得了。”

她点点头,拿出手机来认真地玩。

然后两个人再没有聊过天。

其实他对童年时光依稀有一点印象。

他记得自己穿着短袖衬衣,背带短裤,一手牵着外公,一手牵着妈妈,两条腿不住地踢蹬,口中嚷嚷:“我要翻跟头!我要翻跟头!”

“好!来!”

外公和妈妈拉着他的胳膊一甩,一使劲儿把他荡了起来,然后一人扶着一边膝弯,朝上一擡,天与地在他眼里打了个转儿,然后双脚一踏,稳稳地踩在草地上。

如此重复了几次,他就可以不用帮忙,自己翻一个漂亮的空心跟头了。前空翻,后空翻,侧手翻,连续翻,他什么都喜欢,什么都一学就会。

“嘁!怎么像卖艺的!”外公看过了他的表演,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鼓掌叫好,而是沉着脸呵斥,“尽学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妈妈把噘着嘴的他拉到身边,微笑着从手袋里拿出巧克力:“妈妈觉得很棒。”

他欣喜地剥开包装:“妈妈,这个巧克力圆滚滚的,好像手枪子弹呀。”

外公哈哈地笑,笑得很响;妈妈皱了皱眉,但还是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脸:“好吃吗。”

巧克力很苦,但是很好吃。吃完了手里的,他想偷偷打开手袋看还有没有;妈妈一只手按在手袋上,笑着摇摇头:“不可以。”

在他印象里妈妈一直很温柔,但是也很坚定,说一不二。

“长大了才可以打开妈妈的手袋,看里面有什么。”

他平时不太有机会回忆,今天倒是有了点时间。

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妈妈的手袋里到底放了些什么。

大概是女性用品吧。他想。

边明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DF中心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这边走来;他看了看腕表,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贺美娜匆匆而来,刷卡出门,却没有看到边明的车,只有一台重型机车停在路旁,车上坐着一个穿飞行员夹克的亚裔男子。她看了那男人一眼,又到处找边明的踪影。

早知道出来前给他打个电话了——

“贺小姐。”那人敏捷地跳下车,朝她走来,“我在这里。”

他看见她眼睛里分明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仍然先道歉了:“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刚才在工作。”

“没关系。”

“你的车呢。”他平时总是开一台银色轿车接送戚具宁,怎么今天换了一辆摩托车,装束也和平时不一样,她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他的专长之一就是隐匿于人群中,认不出来也不足为奇。

“侧面剐蹭了一点。送修了。”

虽然这边开车速度普遍比国内快得多,司机也很凶猛,但戚具宁分明赞过边明的车技是寇雄伯伯一手教出来,稳妥又不失灵活,从未出过事故。

“什么时候的事情?昨天吗?具宁没事吧?你没事吧?”

“没事。”

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探手入怀,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她。

“贺小姐。你的药。还有手机。”

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愉快;贺美娜接过文件袋,道谢:“劳烦你走这一趟了。谢谢。再见。”

她转身欲走,边明又喊住了她,这次声音中带了几分严肃。

“贺小姐。你都不问一下发生了什么?”

她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

她怎么回事?脑子就这么不愿意稍微动一动?还是觉得所有问题不去想就不存在?

真像戚先生说的那样,她的大脑生来就不是用来思考这些事情的?

“贺小姐,你都不问一下,为什么你的手机在我这里?你都不打开文件袋,看看你的手机?”

“我昨天出门前把手机忘在家里了。你看到了,所以送过来给我——不是这样?不过,你不是和具宁去圣何塞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怎么所有的事情一深想就都怪怪的?明明刚才还灵感不断涌现的大脑现在却一点浪花都没有——她能走出工作中的困局,但这种心计迷宫她实在找不到出口。

“戚先生不放心你,去机场的路上买了药,让我送回去给你。他一个人去了圣何塞。”边明道,“公寓已经做好了全面清洁。”

原来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贺美娜心头一暖,笑着对他道谢:“麻烦你了。我今天会早点回去的。”

昨天戚具宁走后她没有和他联系过;固然是因为没带手机,更重要的是马林雅说的那些往事让她心有点乱;现在想来马林雅也好,尚诗韵也好,确实是她太小心眼了。

他现在对她这样好,为什么老要纠结过去,或者担心未来呢。

她从文件袋里拿出手机,想要给戚具宁发个消息,却震惊地发现屏幕整个地碎成了蛛网状。

“这……”

边明看了看她的手机,又将视线转移到她脸上。

“贺小姐。你昨天出门前是不是在公寓里接待了马林雅。”

“……是。她要回格陵了,来和我告别。”她试着开机,屏幕亮了。

“就这?只是告别?”

“不然?”她点了几下屏幕,触摸反应时有时无——看来得换个手机了。

边明后退了两步,反手从车上取下一个头盔,递给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利落地戴上自己的头盔,翻身上车,“贺小姐,请你将就一下。上车。”

贺美娜上班时必经的主干道叫做布鲁克林大道。她总在这条大道上来来往往,却从来没有费心想过道路两边辐射出的条条分支蜿蜒伸向哪里。

不过她今天终于知道了。原来其中的一条羊肠小道在高大橡树掩映下会通往一个四周以铁丝网围住,杂草丛生的废弃棒球场,入口洞开,旁边还竖着一面“NOTRESPASSING(严禁擅入)”的牌子,锈迹斑斑。

边明直接将车开到了棒球场中央;这里四下空旷,一旦有人接近很容易被发现,正适合说些秘密。

车一停稳贺美娜就立刻跳下来,取下头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了吗。”

边明亦下车,摘下头盔,夹在手臂下,又从夹克内袋里取出一支手机,举到她面前,按下播放键。

“……为了戚具宁,放弃了从中学起一直喜欢着的危从安——你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过哪怕一点点后悔……怎么,得不到危从安,所以一逮到机会,干脆去纠缠他最好的朋友……”

贺美娜的血都涌上了头顶——这是她和马林雅的对话。她又继续听了数十秒今早的胡言乱语,不得不开口叫停。

“够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边明,“你怎么能——”

“贺小姐,你怎么总觉得是我在搞事。公寓内部没有装任何监控设备。这段录音来自马林雅的手机。”边明收起手机,“如果不是戚先生叫我回来送药,我认出了蒋毅的人,截停了他们的车——让马林雅带走你的电话,送到蒋毅手里,再加上这段录音,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最后马林雅说过恨她。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出奇。

但是她实在不明白马林雅和蒋毅到底要干什么。她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不多,能想到的只有那种奇怪的情节——篡改录音然后发给具宁?冒充她去套具宁的话?

且不说他们没有密码怎么可能打开她的手机,在他们心里戚具宁就是一个令人摆布的傻瓜吗?

边明继续道:“对,你可能想不到会发生什么。那我告诉你——蒋毅是一个非常善于煽动舆论的人。只要让他逮到破绽,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再次毁掉戚先生的名誉。”

他说:“从录音来看,这次可能也会波及到危先生。”

“我的手机里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东西。我和马林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我问心无愧。”

“重要吗,贺小姐?在商场上问心无愧是最不重要的品质。唯一重要的,是会对戚先生,对UNI-T项目造成什么影响。”边明道,“这件事,这段录音,还有我们现在的谈话,我都会上报给戚先生。我不会对他隐瞒任何事。”

贺美娜感到很疲惫,这次她不仅头疼,连胃也开始隐隐作疼。昨天晚上那个三明治已经够让她难受了,今天早上起来后她还没吃东西。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胃原来也是有脾气的。脾气可能比她这个主人还要大,一旦没伺候好就要发飙。

“随便吧。具宁他不是傻子。他很明白我的心意。”

“贺小姐,你说得很对。戚先生当然知道怎么分辨真情假意。只不过这明明是可以避免的事情,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和马林雅来往。”边明道,“我之所以把录音放给你听,是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将来交友谨慎一些。”

“边明,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在和马林雅的来往中,心怀鬼胎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不该被指责。”

“贺小姐,这和你无不无辜没有关系。梁西蒙的情人找到你的时候,你也很无辜,不是吗?但你还记得那些KOL是怎么向你发难的吗?如果不是戚先生抢先压制住了舆论,你觉得会发生什么?想想他们以前怎么攻击戚先生,你就知道蒋毅的手段了——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无恶不作。”

“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件事情只要你一说出来就变得非常复杂。”因为工作上有了新的灵感,贺美娜出来见边明的时候心情还挺好的,现在已经糟透了,“好了。我不想和你继续这种对话。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

边明打断了她:“贺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和你的家人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带给戚先生的麻烦,比我过去十一年里遇到的都要琐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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