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她的相亲对象(2/2)
两位司仪走上台,婚礼正式开场,周围逐渐安静下来,贺瓷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婚礼要开始了,我先把电话挂断,如果你还有别的事情,给我发消息。”
陈婷筠的婚礼规模不大,却很温馨,见证了别人人生中的重要日子,贺瓷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的二十代不过才过了一半,却有了比绝大多数同龄人要丰富的人生经历。
台上的新娘新郎在交换戒指,贺瓷低头看着手机,始终没有裴寂的消息进来。
所以他打来只为了问她们什么时候回京西?
可她明明从他的脸上读出了欲言又止的意味。
手指像是脱离了她的掌控一般,点进了他们的对话框,贺瓷咬着唇,不知道应该发点什么。
翻到了昨天在飞机上拍的烟花,她挑了一个拍得最好看的,指尖停留在【发送】上,却久久摁不下去。
周围一片闹哄哄的,贺瓷突然被一个飞过来的东西砸到,她低头一看,新娘的捧花稳稳落进了她的怀里。
陈婷筠在台上开心地朝着她招手。
贺瓷笑了笑,举起捧花对她晃晃,以示感谢和回应。
贺瓷举起捧花,拍了一张照,背景经过了模糊处理,但也能看得出是婚礼现场。
她发了一条仅裴寂可见的朋友圈。
【被新娘子的捧花砸中,嘿嘿。】
内心是想要和他分享的,但是无论是发新年烟花,还是发婚礼捧花,或许是她有点心虚,怎么看都带了些暗示的意味。
发朋友圈是她能想到的最合适最稳妥的方式了。
贺瓷一直自诩在感情中拿得起放得下,自诩勇敢。
现在才发现,一旦深陷其中,一旦有了期待,她也开始变得瞻前顾后,不断自我拉扯。
她也会害怕,害怕对方接不住她的试探,害怕因为期待而高高扬起的心脏会重重砸进谷底。
就像此刻,尽管她知道裴寂基本上不活跃在朋友圈,但她还是会因为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而失落。
贺瓷自嘲一笑,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竟还在品尝着二十岁初恋时都少有体会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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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就走?”贺苑对贺瓷临时改签的举动表示不理解,她拧眉道,“可是你到京西又要深夜了,会很累,为什么不在梅江休t息一个晚上?”
才待了不到一天,行李并没有多少,贺瓷很快就收拾好了,她将行李箱拎到门口,说道:“明天有安排,临时定的。”
昨天和裴寂约好了跨年,她不但临时变卦,还把女儿带走了,让他孤家寡人待在家里,贺瓷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而且今天裴寂那通电话打来,她怎么都觉得对方脸色不太好。
贺苑没有再问下去,说道:“我送你们去机场。”
老太太和老爷子很舍不得糖豆,给她买了很多东西,说是要给她补生日礼物,无非就是找了个借口给她送东西。
贺瓷离开前,他们叮嘱贺瓷好多遍,有空就要带着糖豆来玩。
几人在等电梯。
晚上气温低,贺瓷整理着糖豆的羽绒服,围巾和口罩,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贺苑手上推着行李箱,跟在她们身边,见贺瓷的衣领歪了,她下意识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来公司?”
西达的离职流程已经走完了,贺瓷这些日子也在熟悉贺氏的业务,进公司之后,她会先跟在贺苑身边学习一段时间。
贺瓷应了声:“节后就来。”
随意挑起的话题很快就结束了,走廊里分外安静,糖豆抱着贺瓷的脖子,问贺苑道:“外婆,你今天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听到糖豆对她的称呼,贺苑先是一愣,随后眼底浮现粲然笑意,眼角也堆出了淡淡的细纹:“豆豆想让外婆和你们一起回去吗?”
糖豆歪头看向她,似乎是在思考要怎样回答。
贺瓷知道如果糖豆说要,贺苑大概真的会和她们一起飞回去,她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你后天再回吧,好不容易休息,多陪陪家人。”
贺苑眼底的笑淡了些:“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就不是陪家人了吗?”
贺瓷盯着电梯旁不断跳跃的数字,没吭声。
见两人气氛奇怪。
糖豆安安静静地贴着贺瓷的脸,也没有再说话了。
这个话题没有再被提起,贺苑在机场外目送着她们离开。
飞机起飞。
今天累了一天,母女二人都很疲惫,糖豆很快就睡着了,贺瓷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给裴寂发了航班信息的截图。
【改签,两小时之后落地。】
他应该会高兴的吧。
困意袭来,贺瓷闭眼小憩,但心里惦记着裴寂的回信,没过多久就转醒了,可是通知中心却一直没有裴寂的消息。
她查看了好几遍,确认开了WiFi。
如此反复,她总是没法儿睡熟,迷迷糊糊中梦到了一桩旧事。
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裴寂要去外地出差半月。
才刚进入热恋期就要异地,贺瓷每天在给他打视频电话的时候都要哼哼唧唧抱怨半天,说没人暖的床冰冷,生理期没人帮忙捂着的小腹好痛。
她对西达的继承人大言不惭:“裴寂,你别工作了,我有钱,以后我养你。”
裴寂闷笑:“以后等我哪天失业了,就靠你养着我。”
那天他们聊了通宵,说了很多以后,尽管二人心知故明,在他们的故事里,或许并没有那些美好的“以后”。
好不容易到了出差结束的日子,全国大范围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大暴雨,很多航班都取消。
家里用花瓣铺了满地,烛光晚餐也早已准备好,贺瓷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整懵了,趴在被子里偷偷哭,和裴寂打电话的时候都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半个月的时间像是有魔法一般,已经将期待在等待中拉到了最大值,贺瓷心里委屈的要命。
凌晨三点醒来的时候,她蹲在地上看着那些花瓣和蜡烛发呆,思考要怎样清理这些东西。
扔掉也太可惜了,可是裴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等他到家里,这些花瓣是不是要枯萎了呢?
雷声阵阵,狂风暴雨中,她听见了大门开锁的声音。
贺瓷警惕地站了起来,手里拿了一把顺手的可以用来防身的小刀。
当裴寂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
贺瓷手上的小刀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她朝着裴寂跑去,带起的风吹动了地上的玫瑰花瓣。
在最纯爱的年纪,他也曾深夜在暴雨中开车五个小时,只为赴她的约。
梦醒之后,依旧能记得当时心头的柔软和感动,贺瓷拿起手机,这次她终于看到了裴寂的回复。
【好,我会安排人来接你们。】
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梦中的缱绻与温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坏蛋。
裴寂支着头看着窗外,他安排的司机接过了贺瓷手中的行李箱。
贺瓷先将熟睡的女儿放在儿童座椅上,再绕到车子的另一边上了车。
等那辆车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周铎回头唤了声裴寂:“裴总。”
裴寂收回视线,问道:“让你查的东西呢?”
周铎抽出一份文件夹,递给他,回道:“这里是有关的全部资料。”
“你念,”裴寂闭上眼,摁了摁胀痛的太阳xue,“长话短说。”
周铎心里在打着鼓,但也不得不照做:“杨斯年,在美读书工作近十年,去年回国,目前在京西的一所证券公司工作,杨家确实给他安排了好几次相亲,他们家一直对贺瓷挺满意的。”
知道裴寂想要听什么,几页的资料被他概括成了短短几句话。
见裴寂一直没吭声,周铎不得不再次开口询问:“裴总,您现在回家还是回公司?”
“去会所,”裴寂将车窗升了上来,“他们不是说傅斯瑞那厮又要把自己喝死了吗?去看看。”
不知道傅斯瑞和夏余馥之前闹了什么矛盾,这人天天晚上醉生梦死,偏偏还选在了裴家的会所。
傅家和裴家的老爷子都被惊动了,再加上又是好兄弟,要是他再不管的话,来接傅斯瑞的人就不是他,而是救护车了。
推开包厢门,震耳的音乐和浓郁的酒气,几乎要把裴寂逼退。
见裴寂来了,包厢里安静了几秒。
一个年轻男人连忙迎了上去,他笑吟吟地问裴寂:“什么风把裴总吹来了?”
裴寂扫了那个黄毛男一眼,忘记了他是姓薛还是姓沈,总之是圈里的一个纨绔富二代。
包厢里人很多,裴寂懒得一个个去看,直接问道:“傅斯瑞人呢?”
黄毛男指了指角落里的沙发,说道:“傅哥在那儿呢。”
他压低声音和裴寂套近乎:“傅哥这几天似乎心情不太好,这是情场失意了吗?”
裴寂没有理他,朝着傅斯瑞走去,伸腿轻轻踹了踹他:“这是第几天了?别把自己喝死了。”
傅斯瑞靠在沙发上,有些烦躁地睁眼,看见来人是裴寂,眼里的情绪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招呼着周围的人给裴寂倒酒:“来来来,给裴总满上。”
围在他身边的几个美女给裴寂让了位置,傅斯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按着裴寂的肩膀让他坐下。
“我们这是难兄难弟,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一起喝杯酒怎么了?”他拍了拍裴寂的肩膀,“她们去相亲,那又怎样?赶明儿我们也去相亲。”
“老裴,你知道吗?他对那个姓瞿的笑得那么开心,还交换了联系方式,她都多久没对我笑了?她竟然还说,成年男女,睡一觉而已,两人都不吃亏,原来我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傅斯瑞在一旁鬼哭狼嚎,却是句句精准踩到裴寂内心的痛点。
真不愧是好兄弟。
裴寂只觉得自己的眉心跳了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一旁几个女人认出了裴寂,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
有个胆大的直接坐到了沙发扶手上,端着酒杯朝着裴寂倾身:“裴总,我和您喝一杯。”
裴寂攥着女人快要摸到他腿上的手腕,掀唇冷漠地说道:“滚。”
黄毛男刚发好朋友圈,转眼便看到裴寂冷脸,他连忙将裴寂身边的那些人全撤走了,他瞪她们一眼:“眼睛长了做什么用的?也不看看是谁就敢招惹,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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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瓷洗漱完已经临近十二点,但裴寂还是没回来。
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她鞋都没顾上穿,踩着厚地毯跑到了落地窗边。
她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细小的缝,悄悄往外看。
她才不要让裴寂知道自己在等他。
可是下车的是外出办事的管家,期待再次落了空,贺瓷垂着眸子回到了床边。
她弯腰亲了亲正在呼呼大睡的糖豆软绵绵的脸蛋,小声说道:“爸爸还没回来,我们明天不要理他了。”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吃的,糖豆在梦中砸吧砸吧小嘴,还嘿嘿笑了两声,嘴角流出了晶莹的口水t。
贺瓷失笑,抽了张纸巾给女儿擦了擦嘴角。
半睡半醒之间,糖豆抓住了她的手,用软乎乎的脸蛋轻轻蹭了蹭。
贺瓷的心都要化成了一滩水,她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动作很轻地上了床。
将女儿搂紧怀里,她刷着手机。
和裴寂的聊天记录依旧停在他的回复上,她没有在聊天界面上停留太久,生怕自己会脑子一热,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点进朋友圈,百无聊赖地往下翻,朋友们的假期生活都很充足。
旅游,聚餐,约会……
刷到一张图片,贺瓷的指尖一顿。
那是一张合照,站在C位的染了一头黄毛的人是贺瓷在国外念书时认识的一个二代,他们只是加了个好友,从未聊过天。
贺瓷听说此人挥金如土,玩得极花,是非常典型的纨绔。
她死死盯着照片的左上角,放大。
尽管只是一个侧脸,但贺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
裴寂仰头喝着酒,他旁边那个身姿姣好的女人都要蹭到他的身上了!
贺瓷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将手机反扣在枕头边。
她原以为他不回家是在忙工作,没想到是在喝酒。
亏她还以为裴寂孤家寡人,美酒在手,美女环绕,哪里孤单了?
贺瓷在心里嘲讽,她真的太把她自己当回事了。
强迫自己闭上眼,却是怎样都睡不着。
咔哒。
贺瓷掀被下床,走到门口将主卧的门反锁上。
不回来就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