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0066 贪心(2/2)
可郁庭知不同,那对父母的爱实在是太过体面了,体面到捂住他嘴的东西,都不是和她一样的麻木与怯懦,而是两双充满爱意的手。
但那天,无论裴希怎么追问,潘彭与都没有跟她说郁庭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只是在电话那头仓促地留下了一句话:
“现在你想要的都得到了,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别再来祸祸他了行吗,算我求你了。”
之后裴希也尝试着联系过肖怡宁,问郁庭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肖怡宁本来就和郁庭知不处于一个生活圈,什么也没听说。
最后裴希一个人在英国又熬了一个多月,那是她最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段时间,整个人精神脆弱得好像随时都能崩溃,后来在一个深夜泪流满面地惊醒,裴希终于忍不住哭着给潘彭与打了个电话,央求着保证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郁庭知面前,潘彭与才给她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少年正在篮球场,抓拍的是他起跳双手扣篮的那一瞬间,衣摆放肆地飞扬而起,右手手腕上箍着一条黑红色的运动腕带,小臂上青筋极为清晰地盘扎在他的肌肉与骨骼之间,扑面而来的,属于少年的力量感。
他的五官和身材都很好认,哪怕只是看到一个侧脸,也能认出那就是郁庭知。
自此,裴希才终于得以睡上一个好觉。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裴希的走神不过须臾之间的一瞬,情绪的翻滚却仿佛一下凿开了时空的裂缝,灌进了属于七年前的苦热。
裴希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当时和潘彭与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时候那么有定力。
过去的那七年时间就好像只是城镇里下了一夜的大雪,无论雪再厚,也只能模糊掉城镇的样子,一旦开始连日的艳阳高照,无论再如何想维持原样,也无法阻止其消亡。
他们都喝酒了,不是吗。
所以就一次。
一次就可以了。
她只贪心这一次。
——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两个人在暗处的影子几乎已经要融为一体,裴希的手也被一并圈禁在郁庭知的怀里,她只是想想都觉得心跳得飞快,小心翼翼地擡眸想要观察郁庭知的反应,却准确无误地四目相对。
大概酒精总是这样的角色,并不直接使人冲动,却被动地承受着那个罪魁祸首的恶名。
回过神来的时候,裴希已经探过头去,在郁庭知的嘴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她全程都屏着呼吸,就好像已经忘记人类最基本的生存本能。
可郁庭知反应却极快,似乎是生怕她冷静下来,低头便追,裴希下意识地张开牙关,熟稔地去舔舐,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荒诞。
她会忘记呼吸,都不会忘记怎么和郁庭知接吻。
两个人在这一刻都或多或少被本能占据了理智,双唇厮磨,舌尖舔舐,彼此搅动,好像互相都觉得对方口中的东西,是自己久旱了多年的甘霖。
注意力被唇舌的动作拉扯,郁庭知手上的动作就不太顾得上,裴希顺势伸出手环抱住郁庭知的脖颈,就在这狭小的酒吧里,所有灯光都无法企及的死角,两个人抱在一起,与其说是接吻,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发泄,每一下动作都顾不上轻重的尺度,只想要尽兴,纠缠之间狼狈地吞咽,滑入口腔的液体难分彼此,浸润了胸腔那片龟裂的土地。
他们的呼吸逐渐粗重,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心跳却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同步,分别在两个人的胸口,朝对方的方向冲撞,就像是郁庭知经常做的那个梦,梦里两个人齐步奔跑的脚步声,带着少年人才会有的莽撞与赤诚,大喇喇地捧到手里,拿给对方看。
他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却又一直都拥有这一刻,他们之间一直没有变过。
一直亲密,一直无间。
“哐——”
直到不远处的吧台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似乎是酒保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玻璃杯,正在和客人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你这玻璃碎片都溅到我腿上了!”
“不好意思啊,真不好意思,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啊?”
梦境的开端往往毫无理由,结束也总是戛然而止。
郁庭知猝不及防地被推开,对上裴希通红的眼睛。
“对不起。”
在所有的混乱当中,唯独她口中这句,最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