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承风 “你不要背叛我。”(2/2)
又过了几分钟,房间响起脚步声,云挽睁开眼,只是床帘没被撩开。他估计以为她睡觉了,声音渐渐放缓,浴室响起水声。
等洗完澡出来,房间的灯被全部熄灭,黑暗里,有一只手伸过来,撩开了床帘。
他翻身上床,睡在靠外那面,云挽睁着眼睛望着他,他却一只手横在额头,眼睛阖起来。
沉默好久,云挽指尖蜷了蜷,慢慢地挪过去,伸手抱他的腰。她小心翼翼避开了伤口,因此他身体的肌肉只是猛然勃发了瞬,并没觉得疼痛。
再过几秒,陆承风微侧过身,把她捞进怀里,嘴唇擦着她发顶。
他好像是真的没生气,完全不像上回那样子了,他甚至都没说怎样难听的话,就是把她带回家,帮她去拿东西,把她抱床里睡。
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变这样。
云挽脸颊贴着他胸膛,能听到平稳的心跳声,纠结许久,她还是问:“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陆承风闭着眼,声音含糊:“就是出车祸了。”
回答和钟叔一模一样。
然而她心里知道,不是这么简单,否则他何至于不肯让钟叔说出口。
“为什么出车祸,得罪谁了吗?”想了想,又觉得这话问得太直,云挽软着语气,带点恳求意味看他,“我,我想知道,能不能和我说。”
可能或许是今晚走运,又或许是陆承风近来,确实脾气好了很多。
她感觉到他的手指摩挲着她后腰,不知道是思量,还是做什么计较,最后幽幽化成口叹息,特别轻:“我在这边的生意,不是很顺利,之前不是说了,得罪人?现在还是那件事。”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们一直不肯放过你吗?”
陆承风沉默,指端微凉,抚摸她眼睛:“做生意就是这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闽南。”
说到这个,他可能想起来好笑的,笑了声,眼里透出丝不同以往的温情:“我记得之前做生意,有个合资方,闽南那边的,整个家族都在那边,脾气好怪,完全和局上讲不到一块。后面局散了,你知道另个合伙人说人家什么?”
“什么?”
陆承风笑声低低蔓延:“闽佬仔。”
“是不太好听的话,但是闽商确实有闽商一套流派,这边的家族根系,各个家族间盘根错节,势力庞大,也是独有的特色。”
他指尖慢慢抚平她眼尾:“你别看京沪粤港澳,这个联姻,那个政.治婚姻,说得多高明,其实都没有闽商一半紧密、密切,牵连得广。”
“我之前发布会开完,想做沿海生意,你不是和江夫人认识?你知道她家生意我能做,但是这块地,我是真的插不进手。”
沿海的项目向来是最赚钱的,譬如就说造船厂,听着平平无奇,比不上金融酒店之类的高大上,然而在沿海,码头港口的繁荣,离不开货船客船。里面灰色的东西也多,要是真能有人牵线搭桥,找对路子,收益之庞大,金融未必能比。
只不过沿海一线,尤其是从福州到泉州,几乎全部被闽商占据,他们世系和别地天差地别,想分一杯羹,很不容易。
云挽不太懂这个,就说:“那你一定要做这边的生意吗,可不可以换个地方?不是也能和江家合作吗,为什么?”
她有点着急了,主要是担心他。
她多少也听过这边的事,他又出事,她现在只希望他不要再牵扯到里面了。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陆承风没应声,就是笑了一下,挺轻的,他挨过来嘴唇碰了碰她眼皮:“这个故事就比较长,下回和你说,睡觉。”
她乖乖地哦一声,但还是睁着眼。
他也睁着眼,两个人也不知道在看对方什么,夜晚黑漆漆,他突然低声,唇边扬起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满意了?”
云挽一愣。
看他眼睛里面藏着情绪,但这话语气也不是阴阳怪气,好像就是正常问她。
她心里忽然被震了下。
陆承风眼里几分安静,视线投向她,不重,却又意味深长:“我能说的,我会说,以后不要问别人。”
她有种被人戳穿的羞愧,身子一颤,低下头,白着小脸嗯声。他又凑过来,抱着她腰,这次眼神彻底变得冷静,笑意减退:“满满。”
她紧张地:“嗯。”
他说:“我也有问题问你,你能回答我吗。”
不知道怎么的,云挽有瞬间,陡然觉得身体被冰冻住,很僵,又很冷,他明明说得很轻,她却有种被牢牢钉住的错觉:“你问呀。”
陆承风指腹刮了刮她的睫毛,嗓音低哑道:“你告诉我,你跟栾家那个,只是大学同学吗。”
她嘴唇一颤:“什么意思。”
他低眸:“没有什么意思,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这个问题我只问一次,今夜过后,我不会再问。”
他侧躺在床上,穿着身黑色睡衣,整个人疲惫而深沉,她静静看了会他眼睛,其实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究竟想知道的是什么,他又在意什么。
云挽说:“我和他真的就是大学同学,还不是一个系的,其实原本也不熟,后面他好像去美国了,我也不清楚,但很多年都没联系了。”
黑影沉默地投在他侧脸,他听完,没了声音,甚至也没什么表情。
他说:“你保证没有骗我。”
她说没有。
“好。”陆承风呼出口气,揽过她肩头拥在怀里,“我之后不会问了。”
“但是,满满。”
他顿了顿,很轻声地说:“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如果你背叛我。”
说到这里再次停顿。
云挽脸颊贴着他胸膛,等着他继续,温热的体温灼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陆承风没再说了。
“算了。”他舔舐她嘴唇,“不说这个了,睡吧。”
*
陆承风之后有事出去几天,钟叔跟着他走,家里,就留了东仔照顾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栋房子看得挺严的,估计他身边知道有这处房产的,都没几个。
东仔就是闽南的,人很年轻,也才二十多,说一口流利闽南话。
他应该是整个家最开朗的,很活泼。
云挽初来不习惯,东仔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连着几天,把泉城小吃全给她买来尝了。
线面蚵仔煎,一个不落。
云挽吃得也挺开心,就是陆承风不怎么回来,她有点着急。
东仔安慰她:“您别担心哦,我阿爸跟着,先生不会出事的。”
云挽只得点点头,把心放回肚子里。
梁西岭倒是跟她打过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云挽是一向报喜不报忧,况且确实还好,就说了:“还不错。”
梁西岭大概是放心了,语气也松快不少。
只是五天后的一个夜晚,云挽在二楼睡觉,楼下响起不轻不重的声响。
有人交谈,也有人在过道走动。
她直觉是陆承风回家了,正扶着肚子下床,欢喜地要去找他。
然而透过楼梯的缝隙往下望,靠近门口的中式木质沙发,面对面,坐着两道人影。
一道是陆承风,尽管背对着她,可她还是一眼认出来。
另一道,也是个男人,壁灯昏暗的光线投射下来,男人轮廓瘦削,身形比陆承风端正而清瘦,有股子书香门第的特殊气质,说不上来,肩上披着西装外套,衬衫领口却一丝不乱。
他点了烟,指尖夹着没抽。
她慢慢下楼,光影变换,逐渐露出男人侧面轮廓,骨相深邃,唇色很淡。
云挽愣了愣,想起来,这人她见过。
是在海陵岛的宴会。
当时跟在陆承风身边的,除了江泊雪,李潇,还有个男人,一直沉默,不太说话,说是身份挺特殊的。
是京城周家的人,周书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