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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65章:强取豪夺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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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陆净那离开之后,辛宜厌恶地擦着下颌,死死握着长弓。原来,真如郗和所言,季桓并没有死!

她费了那么多气力去杀他,他都没有死。而他想要别人的命,却如捏起一颗蝼蚁那般简单。

越往前走,眼前的光越亮,火势汹涌澎湃,气焰逼人。刚才与陆净的周旋,不过她的临时脱身之计,她也未曾想到,陆净会这般蠢。

或许因为陆净要找的根本不是她,反而她还能带给陆净其他利益。对陆净而言,求之不得。

由于方才的耽搁,她与郗和终究是走散了,周围只是蔓延的山火,耳畔不时还会传来夜枭的悲号。

她现下要急忙赶下山去,不然待烧火蔓延而来,愈发难以逃出生天。

“咳咳。”浓烟呛得她直咳嗽,辛宜捂着口鼻,俯身穿过山林。

奔波劳累了这么久,她实在有些体虚。昨日才刚刚退热,她的身子实在不能继续消耗下去了。

辛宜俯身弯腰,扶着树桩呕吐了一阵。想来她受了凉,又呛了烟,胃中实在难受得紧。

直到胃中什么都吐不出来,辛宜回过神,这才看清她手里扶着着的是何物什。

经历风吹日晒,那木桩上的墨虽早已淡了颜色,到坑坑洼洼的刻槽分明就是韦允安的名字。

“安郎!”借着火光的照映,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那木牌痛哭流涕。

“我找了你这么久,不想你竟然在此。”她闭上眼眸,将脸颊贴在木桩上,试图攫取那曾经日思夜寐的温柔。

远处的山林发出一声巨响,似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蓦地将地上的女人惊醒。

山火越烧越旺,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满是灰烬苍夷。辛宜忍着悲恸,开始去寻找她心中的答案。

“安郎,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今日定要一探究竟。”

“你怎么可弃我和阿澈而去!”

“你说过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在一起。”

跪在地上的女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开始用身上的匕首,一点一点地挖着木桩后的坟土。

当日埋葬的土经过风吹日晒,早已压得平整厚实。岂能是一把匕首能瞬间挖通的?

但此刻的辛宜仿佛陷入了魔怔,胡乱卷起袖口就开始挖。安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身为他的妻,知晓安郎的身量体征,只要让她开棺看看,哪怕最后一眼……

若等山火焚烧过后,木桩没了,整个兮山她又该去何处寻找安郎的踪迹?

泪珠子不听使唤地落下来,似有千斤重似的,砸在土堆上,混着泥土溅落在她霜白的裙衫之上。

肃冷的夜风裹挟着热浪,整个山林开始变得惨红灼热。辛宜挖着挖着,忽绝胃中又是一阵翻涌,直接将胃中的东西尽数吐出。

“唔~”她容颜憔悴,面色苍白。其实,她现在渐渐有些理解了季泠,她与季泠,真是一类人。

命途多舛,同病相怜,还都同那一人有联系。

浓烟滚滚,火势窜等更猛,天上的明月早已看不见。

眼看着棺材就要挖出来了,辛宜的眸子忽地亮了起来,决心将那些覆盖的土尽数挖掉。

周遭稀稀疏疏的火星飞过,溅落在她的衣衫之上,辛宜都未曾察觉。

耳畔又是一阵巨响,但想到再有一点,再有一点棺材就能全露出来了,辛宜彻底陷入了疯魔之中,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一片狼藉。

一身黑衣的男人俯身喘息着,肩膀和手臂上的灼伤泛着绛红,目光沉沉地看向地上的刨坟的女人。

“辛宜,你不要命了吗?”男人说话时,袖中的那截断指隐隐发颤。漆黑的眸光将辛宜视线引至二人身侧的一枝着了大火的树干上。

那树干约莫碗口般粗,许是林上着了火的枯枝。正好顺着辛宜的头顶往下坠。

当才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提剑将之挡了回去,那枝干若是真砸了下去……季桓不敢想那种噩梦一般的结果。

看见季桓,怒火腾地一下窜上心头。可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便只深深瞪了他一眼,辛宜赶忙继续刨土。

“辛宜!”见她不为所动,季桓心中的怒火也涌上来了,旋即上前摁住她的肩膀,隐忍道:

“辛宜,别闹了,先随我离去!我知晓你恨我,但你实在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山火就要烧过来了!”

他带着人马上山时,正好遇见郗和与季泠。得知辛宜还在山上时,他的心就跟热锅上焦灼的蚂蚁似的,纷乱又焦急。

怕她出事,怕她落入陆净之手,怕他再也看不见她。

“滚!”辛宜实在懒得同他搭话,尽力挣脱他的桎梏。眼下土层已经全部刨开,只要开棺,只要她开了棺就能彻底知晓安郎在不在。

季桓也注意到了那棺材,他眸底闪过一丝恐惧。那夜他深刻记得韦允安惨死的模样。血肉模糊,皮肉溃烂。是以他才赶忙将人草草安葬。

今夜绾绾竟然要刨坟开棺,若叫她见到那韦允安的惨死模样,那还得了?想必她也知晓,待烧火焚烧过后,兮山上的一切都将变成焦土。

“绾绾,跟我走!”在辛宜将要费力推开棺才时,季桓当即将人揽腰抱起,向后猛退。

霎时,树上的着火枯枝坠在棺材上,发出“砰”的一声。带着生了柏油的棺材一同烧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辛宜当即愣在哪里,连哭都没了声音。

“安郎!不要!不要!!!”

“不要烧,不要烧我的安郎!”

“快停下,停下!”

“呜呜呜,不要!”

伴随着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周遭的火势大片绵延,愈发迅猛。季桓叹了一口气,抱着人开始四处躲火。

“放开我,放我下来,我要去见安郎!”虽被他强行抱走,可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着了大火的棺材,在他怀中哭得歇斯底里。

“安郎!安郎!!!”

怀中的女人挣扎撕扯着,疯魔似的捶打着他的心口。季桓剑眉紧拧,霎时将人抱得更紧,紧到要将她揉进血肉之中。

他带人进来时,漫山遍野都是燎人的山火,热浪纷涌,浓烟四起,轰得人险些睁不开眼。

都这般危急了,可她仍像不知道一样,依旧在那苦苦刨着韦允安的坟茔。也不知韦允安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

贫贱出身,无权无势一贫如洗的白衣,哪里就这般叫她迷恋?莫非仅仅是因为那个孩子?

季桓拧着眉,深深看向他怀中依旧在挣扎的女人。好在他方才抱起她时将那断刃丢在了地上,不然她定又要冲动地捅向他。

“绾绾,你清醒清醒,他早就死了!”季桓望着她,目光沉沉,不知不觉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季桓!”这句话蓦地提醒了辛宜,她也瞬间回神,反应过来后怒吼着擡手甩了季桓一个耳光!

辛宜怒气冲冲地看向他,恨的咬牙切齿痛恨。除了季桓那个疯子,天下谁都可以说这句话提醒他!

他凭什么这般理直气壮,仿佛安郎的死与他毫无关系!辛宜不知晓,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等程度。

掌风掠过的瞬间,他的步伐果然顿住,纵然有火光照映,他也仅仅只能看见左侧的场景,视野到底是受阻的。

季桓侧过脸去,生生挨下了那一耳光。可抱着辛宜的力道却丝毫不曾松懈。

“放开,季桓!你这个疯子,你怎么配!是你害死了安郎,我要你血债血偿!”辛宜气急,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襟,去掐他的脖颈。

季桓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依旧凌厉。他擡眼看向四周的山火,似乎在辨别方向。

还未动身,垂眸时忽地察觉怀中的女人过去那双常氤氲着湿意的杏眸,此刻正烧着怒火死死瞪着他……

心口登时传来一阵悸痛,宛如一把钝刀,插在心里,来回深剜浅割。

“绾绾,我知晓你恨我。但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他语气温和,好似多么深情的丈夫。

“绾绾,我说过我想弥补你。过去是我的错……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可好?”

男人诚然诚恳,垂首说这话时,呼吸都快喷到了辛宜脸上。辛宜当即厌恶地躲开。

“那你去死吧!”辛宜眸光决绝,她这次定然不会再隐忍妥协,若想为安郎报仇,季桓非死不可。

绕来绕去,终于又绕回了原点。季桓头一次感觉到挫败,他看向辛宜,又看向远处的山火没有说话。

若实在没有办法,能同她一起死在山火里,倒也不算差。

至少待山火烧尽,他们连骨肉都是细密相融,而韦允安那厮,仍旧是孤坟野鬼,或许过完今晚后,他变成了山林的灰烬肥料,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天地间,再留不下一丝念想。

“给我一个机会。”季桓依旧面不改色,只眼前的火越窜越大,季桓眸中烧过忧切,擡手将怀中女人的脸庞摁进他的怀中,反手将人揽得更紧,一边使着轻功,一边向山下逃去。

林上着了火的枯枝时不时坠落,偶尔砸到他身上。他身上的广袖却将怀中女人拢了个严实。

绛真香迎面扑鼻,似乎要将她吞噬殆尽。辛宜费力反抗着,闷在他怀中,呼吸愈发困难。

直到她再次探出头,眼前的景象早已变幻莫测,哪里还有刚才着了火的棺材?

懊恼悔恨蓦地上头,直逼眼眶,辛宜捂着唇泫然欲泣。

天下之大,今后她再也看不见安郎了。甚至连个祭拜的地方也无。

她最后的一丝念想,从今天开始,彻彻底底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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