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皇额娘，我要废后（2/2）

侧福晋这一胎怀得有一点艰难，孕反严重，基本都是吃什么吐什么，到了后来八九个月大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瘦得吓人，肚子却很大，偏偏宫里也没有亏待过她，想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但她还是一天天地瘦了下去。

小良子的可靠消息，说董鄂侧福晋知道了太后要抱走她孩子的消息，因为佟采薇这里选乳母的时候，董鄂侧福晋那里也在选。

不过这回顺治没让她家里人选了，而是让内务府安排了两个。

这其中一个，是太后插手安排的。

小良子说了，自从那乳母进了宫，董鄂侧福晋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长时间惊惧，又吃了吐，身体能好才怪。

因此，不到足月，董鄂侧福晋就发动了。

宫里的人都去了，佟采薇当然也要到场。

临出门前，朴氏留在宫里看家，孙氏就紧紧地跟在她身边，身后跟着四个宫女，手里捧着好些东西，都是平常佟采薇常用的，比如压制孕反的酸杏脯、擦手的帕子、防止太阳太热晒到她的伞等等。

佟采薇都哭笑不得：“哪里就这么麻烦了。”知道的以为她是去看董鄂侧福晋生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立威。

但朴氏说这不过分，她很该立起来，不能一味叫人看轻。

这句话被佟采薇翻译成了“宠妃就得有宠妃的样子。”

她原以为自己过分，结果到了董鄂侧福晋那里才发现自己不是最过分的那个，院子里头等着好些人，除了新进宫的几个庶妃站着以外，其他人都坐着，乌苏氏她们后头也跟着不少人。

布木巴坐在正中央。

她靠在圈椅的后背上，满脸的不耐烦。

她应该是不想来的，但她是皇后，虽然皇帝不让她管事，但说到底身份在那里，嫔妃生产，她怎么也要在场看着。

虽然她一个名义上是皇帝的妻子，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夫妻之实的皇后坐在这儿多少有点尴尬。

佟采薇只当做不知道。

董鄂侧福晋这一胎生得艰难，一大早发动的，到中午都没生下来，隔着一扇门，她痛苦的叫声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乌苏氏和杨氏都战战兢兢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两个时辰，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宫里的女人们脸色都变了。

她们是没生过孩子，但也了解过，小孩子不能在肚子里闷得太久，否则很容易出问题。

果然，太医匆忙递信，声音发抖：“侧福晋的胎位不正，恐怕……”

佟采薇的手心也跟着冒汗了。

也不知道偏殿里的董鄂侧福晋知不知道，她只能听见里头沉闷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弱，应该是董鄂氏已经没有了力气。

日头渐渐偏西的时候，连孝庄太后都被惊动了。

她派了苏茉儿过来看情况。

佟采薇坐得身上都麻了，肚子也饿，还好有朴嬷嬷叫人带着的点心垫肚子，到了这会儿，她意识到了朴嬷嬷是正确的，要是真在这儿一直待着，等她回去用膳，人早就饿疯了。

而且朴嬷嬷给她带了很多东西，点心也不少，乌苏氏和杨氏也都饿着肚子，她连忙分了一点吃的给她们，获得了两个人感激的笑容。

又坐了一会儿，董鄂侧福晋才成功生下来个孩子。

是个阿哥，用了之前取好的名字，叫福全。

苏茉儿来了又走，但是临走的时候，把孩子抱走了。

说是太后的旨意。

佟采薇忍不住变了脸色。

董鄂氏生了一天才把孩子生下来，太后竟然也不让孩子在母亲身边呆上两天就抱走了？

这对董鄂侧福晋来说，将会是个沉痛的打击。

她看了一眼布木巴的脸色，发觉她也微微皱着眉头。

才生产完的孕妇不能见风，聚集在这儿等她生产完的嫔妃们慢慢散了，佟采薇肚子大，和同样慢悠悠走着的乌苏氏、杨氏一道。

杨氏声音发着抖：“太后……”

佟采薇一把捏住了她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

杨氏左顾右盼，闭上了嘴。

两个人的手心都是冰凉的，佟采薇也不知道她是因为没吃饭低血糖犯了，还是被吓着了。

这事儿，太后做得太着急了，显得很没有人情。

顺治也是处理完朝政，才知道了这事儿。

陈名夏一事已经到了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忙得根本抽不出空，等处理完了，才急匆匆去了董鄂侧福晋那里。

她已经收拾干净了，但还坐着月子，生产完脱力睡了一觉，顺治到的时候她才刚醒，刚醒，就哭了。

“嫔妾……嫔妾的孩子……”

董鄂侧福晋虽然并不受宠，但好歹也有点情分在，再加上她小脸苍白，明摆着吃了大苦头，这会儿哭着问孩子，又不敢抱怨太后，连哭声都是压抑着的。

她靠在顺治的臂弯里，只觉得心口疼得要命。

她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顺治当然知道她心里苦，好赖把人安慰了一顿，这才赶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里，孝庄已经等着了。

她知道会有这么个时候。

在她旁边有张婴儿摇篮床，被抱过来的福全就在里头睡着。

他是不足月生产下来的，格外得小，脸上也皱皱巴巴，像个没毛的猴子。

顺治匆匆瞟了一眼就没看了，而是在孝庄面前坐下：“皇额娘！”

孝庄看他一眼：“当初你答应过我，把这孩子抱到我这里来。”

顺治：“可您要抱，好歹等董鄂氏出了月子！”

“出了月子？”布木布泰指着襁褓里的孩子，“你看他瘦弱成这样，放在你那侧福晋的宫里，你确定他能活到出月子？”

顺治反驳：“有乳母照顾，太医看着，总能照顾好孩子。”

布木布泰冷笑：“可你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他难道没有乳母照顾？”

大阿哥牛钮是顺治心里的痛。

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疏于照顾，没了命，他轻易不敢提起他，一提起，就觉得难过。

可他的额娘，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拿这个孩子来戳他的痛处。

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只是因为，蒙古要一个孩子，倘若这个孩子能登基，他们就能延续此刻的辉煌，皇后不能抱的孩子，就让太后抱。

顺治从前满心的失望，终于渐渐地变成了绝望。

他哆嗦着嘴唇。

倘若布木布泰细心观察，一定能发现他的神色很不对，可她并没有，她自顾自道：“你宫里头这几个都不是什么细心的人，依我看，也不必叫她们养着孩子，等将来那三个生了，也抱到我这里来。”

她还想抱走佟采薇的孩子。

另外两个只是普通嫔妃，孩子抱不抱走没那么重要，但佟采薇不行，她是宠妃，倘若叫她再生个儿子下来，她就算抱十个八个孩子都没用。

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情绪用事，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什么都给她，爱屋及乌，他必定会喜欢佟采薇的孩子。

若是格格就算了，若是个皇子，还是蒙古摸不着的皇子，那蒙古旗的影响力将会降到最低，草原上那些部落没了好处，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为大清效力？

布木布泰在心里琢磨了个遍，觉得还是得提前安排。

她没管沉默的顺治，对苏茉儿道：“去瞧瞧我挑好的那些乳母，我记得里头有个瓜尔佳氏还不错，你带着人收拾收拾。”

她让苏茉儿把瓜尔佳氏给佟采薇送去。

顺治已经气晕了头，脑袋里嗡嗡嗡得响，根本听不见她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满蒙汉八旗。

还有那老头和三个儿子争家业的故事。

他想起佟采薇说的借力打力。

擡起头，他一字一句：“皇额娘，我要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