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觊觎（2/2）

这会儿宫里头位分最高的就是琪琪格这个皇后，紧跟着下来就是之前的皇后，被废了以后的静妃，但这位已经被送回科尔沁了，静妃的名号名存实亡。

乌云珠进宫的位分甚至凌驾于两位蒙古旗的嫔妃之上。

朝堂上为了这事儿吵得不可开交。

先是吵不该纳乌云珠进宫，他们总算是明白了，难怪乌云珠之前上了陈情书，合着他们是落在了顺治的圈套里，被人家趁着机会打压蒙古旗。

等发觉乌云珠进宫板上钉钉以后，他们又吵不该给这么高的位分，举的例子还是静妃，人家之前可是皇后。

但满军旗也据理力争：皇后怎么了？皇上有意立为贤妃，这是他们满军旗应得的！你们蒙古旗有高位嫔妃就不允许满军旗也有？是满军旗不配吗？

皇上还是满人呢，你们想凌驾于满军旗之上，是不是连皇上也看不起？

满军旗这些年为大清贡献了不少力量，这几年战事频繁，不论是南明还是郑成功，他们都得现在出力，但出了力，在朝堂上还是得受蒙古旗的气，早就心里不痛快了，这会儿找了个由头就来发泄。

关键是他们看到了皇上的意思，知道皇上如今看蒙古旗不顺眼。

朝堂上的事情吵吵闹闹，他们都忙着争权夺利，早把佟图赖给忘在脑后了。

佟图赖今年已经五十岁了，放在古代已经算是长寿。

顺治那天把圣旨交给她以后，佟采薇就找人给家里送了信，让他们暂避锋芒。

佟图赖给她的回信意思里，是他准备退休了。

不论皇帝是不是觉得他结党营私，在朝臣眼里，他都成了汉军旗的代表，这与佟家之前的发展理念不太符合。

佟家向来的宗旨都是明哲保身，绝不是成为某一派的代表，尤其现在这个情况，满军旗势大，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顺治的意思他们相当了解了，他也不会喜欢汉军旗地位提高。

佟图赖以病讫休，换儿子佟国纪成为当家做主的人，将来攒一攒军功，照样是第二个佟图赖。

更何况他这个时候退下来是正好的，能让人少将目光放到佟家身上，还能收获汉军旗的拥戴，将来对孩子们的仕途好。

他唯一担心的是宫里的佟采薇。

虽然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女儿也没跟他提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但他光看结果也能推测出来一点，他怕女儿伤心。

其实佟采薇还好，没外人看的那么伤心难过，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更何况顺治也不是不来景仁宫了。

唯一有落差的大概就是玄烨。

他虽然大约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朝堂上的事情牵扯到了自己的额娘身上。

他在上书房读书，身边也有伺候的宫人，宫人们也都会聊起宫里的大事，话没有说得很难听，但玄烨能听得明白，他们觉得额娘可怜。

他们都说皇阿玛现在好像不喜欢额娘了，从前那么宠爱，如今却有了新人。

都是在宫里混日子的，对政事没那么敏感，大多数都是人云亦云。

玄烨听了，想到最近忙碌起来的皇阿玛，忍不住地跑回景仁宫，想要安慰额娘。

他安慰人的方式简单又朴素，他觉得要是皇阿玛不喜欢额娘了，那他多分额娘一点爱就好了。

玄烨觉得自己很懂事。

他回到景仁宫，看见额娘正和春絮姐姐说话，说的是贤妃入宫，低位嫔妃要不要去拜见的问题。

瞧见玄烨进了门，春絮先住了嘴。

她不知道主子们之间商量好的事情，只以为主子现在不痛快，那些乌糟糟的事情也没必要和小主子说。

可佟采薇和她的想法不一样，她招呼玄烨过来。

玄烨小心翼翼地依偎在额娘怀里，把藏在心里好久的话说给佟采薇听：“额娘，没关系的，玄烨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他记得额娘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记得自己出水痘和天花的时候，一直是额娘陪着自己。

在他的心里，额娘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佟采薇低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脸软乎乎的，佟采薇的心也软乎乎的，知道他大约是心里不高兴，也担忧。

在宫里生存的人，哪有什么没心眼的，那些人在他眼前说这话，无非是要给他添堵，让他做出些昏头的事情来。

佟采薇把玄烨搂进怀里。

她已经委屈了顺治，不该让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再委屈了孩子。

她想了想，和玄烨道：“其实你皇阿玛并没有不喜欢额娘，也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问玄烨：“你还记得我们在庄子上看到的那只鸟吗？”

玄烨在庄子上避痘的时候很少出门，但他住的房间佟采薇经常给他开窗透气，窗户开着，偶尔有好奇的小鸟路过。

玄烨不能碰自己的脸，痒得很难受的时候就会去看窗外的小鸟，看他们啄羽毛、叽叽喳喳地叫。

佟采薇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自由快乐的小鸟，你皇阿玛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那只鸟，他有锋利好看的的羽毛，那些羽毛像是宝石一样华丽。”

玄烨仰头看着她。

“但他的羽毛太漂亮了，很吸引人的注意，所以有人总想着要把他关起来，从他身上拔下那些漂亮的羽毛装饰道自己的身上。”

佟采薇语气有点惆怅：“我们玄烨身上也有这样的羽毛，但是还没有长好，你阿玛感受过自己被拔掉羽毛的痛，不想让你也这样，所以他想保护好你。”

她不免又想到了那个匣子，和匣子里装着的圣旨。

心里总有些隐隐约约的难过。

她也是那些觊觎他羽毛的人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