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他可以是顺治，也可以只……（2/2）

承干宫里没有别的嫔妃，也不需要瞒着别人，正殿和侧殿都有房间，乌云珠睡正殿，顺治就躺在侧殿里。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从来不会刻意让人亏待她，贤妃该是什么份例，照旧会给她。

伺候她的人都是顺治安排好的，她们都在装聋作哑。

乌云珠终于体会到了宫里的苦。

在襄亲王府的时候，她是侧福晋，福晋再生气不高兴也只是冷待她，不搭理她，最过分的也就是她生病的时候没管她，但她知道，那是府里的下人在作祟，未必是福晋的意思，唯一不痛快的大概就是对博果尔的嫌弃。

在宫里她终于没了会被家暴的恐惧，但随之而来的，是那种自己被当成了空气的感觉，顺治不理她，也不跟她说话，像是怄气似的，宫人们也鲜少和她说笑。

偏偏在外头，她又是“宠妃”。

她像是被关在巨大的鸟笼子里，笼子里没有其他的鸟，但笼子外有很多，它们叽叽喳喳地看着她，羡慕她有金笼子住。

可她连朋友也没有了。

乌云珠后悔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九月里，顺治忽然说要立她为皇贵妃。

大部分时候，有皇后其实是不会立皇贵妃的，皇后和皇贵妃只有一线之差。

一旦皇贵妃有了孩子，对皇后的地位将会是致命的威胁，不看别人，只看前明时期孙皇后和胡善祥就知道了。

明宣宗废胡后改立孙皇后，在孙皇后上位之前，她就是皇贵妃。

后来还有万贵妃。

乌云珠被立为皇贵妃，很大程度上，就是顺治对太后的挑衅。

他的态度很鲜明，就是要逼着蒙古旗放弃他们掌控满清的想法。

但宫里的女人不知道。

董鄂氏酸唧唧的：“皇上变心变得真快，这还不到一个月呢，人家就从贤妃变成皇贵妃了。”

她曾经和乌云珠的关系更好，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她被背叛的感觉最深，因此，她很不满，承干宫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要蛐蛐两句。

佟采薇摇头。

他们都被位分糊了眼，也没仔细想，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罢了，怎么就能爱成这样？

顺治是有点恋爱脑，但他不是傻子。

他更想分薄皇后的权柄。

在乌云珠被封为皇贵妃的前一天晚上，顺治来了她这里，仔细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他唯恐佟采薇听不懂，怕她误会，解了很多遍。

他急于解释，都没有看佟采薇的神色，一擡眼，却发现她温柔地看着自己。

她伸出手抱住他的头，声音像是水一样：“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您心里委屈。”

顺治其实本来没那么委屈的。

他的皇额娘不理解他为什么封贤妃，这一个月来为着乌云珠的事情把他叫到慈宁宫说了一遍又一遍，让他烦不胜烦，现在只要听见慈宁宫三个字，他的头都大了。

或许他的皇额娘并不是不理解，她能在多尔衮和朝臣之间把他保下来本身就证明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聪明，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的儿子不痛快，喜欢看他听话的样子，她只想要她理想中的孩子。

但顺治不是一个木头人，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当别人眼中合格的傀儡，他已经当了很多年的傀儡了，不想再继续当下去。

他要有自己的人格和思想，但太后只想磨灭他的存在，让他成为最听话的好孩子，按着她安排的路一直走下去。

她说顺治总是和她对着干，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和顺治对着干？

母子两个都拧着劲儿不想让彼此痛快。

到如今，蒙古其实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它更像母子之间博弈的工具，成了他们两个较量的战场。

从前是蒙古，现在就变成了乌云珠。

他们都知道彼此的痛点，知道怎么扎对方，他们会更痛。

顺治觉得委屈，但他从来不说出来自己的委屈。

至少，不在别人面前说。

佟采薇也不主动提，她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胳膊，像哄玄烨那样，把顺治也当成孩子哄。

在进宫的时候，她就知道，顺治其实把她更多的当成了一个知心的大姐姐，虽然她年纪小，但她打小的性格就是会包容，所以比别人要更加成熟一些。

她的情绪很稳定。

恰好，顺治的情绪很不稳定。

他从她身上攫取了稳定的情绪，偶尔也会转化一部分的“母爱”，空缺的心在她这里填补成了圆满。

所以她一和他说“你委屈了”，他的委屈就怎么也藏不住。

佟采薇什么都知道，她轻轻拍着他，嘴里胡乱哼着以前觉罗氏教给她的小调。

在她面前，他可以是顺治，也可以只做福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