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回不到过去了（2/2）

秋莹低声：“那回颁金节以后皇贵妃让人留了您说话，后来皇上就下令不许他们和其余宫人来往，更不许透露宫里的消息。”

那些人虽然是顺治的人，最早的时候还是有点摸不清自己的定位，所以偶尔会听命于乌云珠。

颁金节那回乌云珠擅自把佟采薇留下，引起了顺治的不满，过后他便敲打了承干宫的宫人。

身处深宫，头顶上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孝庄，哪怕她病了也要让自己去侍疾，而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多说两句话，早前她有朋友，虽然说话的次数不多，但也能算是知己。

但她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了背叛，从那一刻起，她就是孤身一个人了。

宫人们被敲打过，为了他们能够平安活下去，自然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大多数时候，她说出去的话，得到的回应只有沉默。

比起偶尔吵闹的襄亲王府，承干宫更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沉默的暗室。

没有人可以说话，迟早能把一个人逼疯。

她或许试图向外“求救”过，但无人回应她。

佟采薇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知道乌云珠是董鄂妃以后，她就有过一瞬间的疑虑，历史上的董鄂妃真的如同传闻中一样，是顺治的真爱吗？

还是说，她只是顺治叛逆反抗他皇额娘的工具人呢？

乌云珠经过选秀嫁进了博果尔府，后来又为什么会和宫里的顺治产生情愫，从进宫到封为皇贵妃，也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顺治可以对她一见钟情到深爱吗？

又或许，可能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她真的是真爱吧，但没有佟采薇，也不会有博果尔对她的爱慕，更不会产生那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佟采薇分不清。

她自己的感情自己都未必能想得通、分得清，也没有必要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她去给乌云珠上了一炷香。

在外面，顺治表现得还是相当痛苦的。

只是玄烨回来偷偷告状：“我瞧见了，皇阿玛哭不出来，偷偷给眼睛熏洋葱。”

洋葱后劲大，熏得人眼睛疼，怎么止也止不住，没多久，顺治眼睛就又红又肿了，让外头的人看了，以为他是真切的悲痛。

玄烨撇着嘴吐槽：“皇阿玛真是的，哭不出来就别哭了呗，为什么要假哭呢？”

小小的玄烨表示不理解。

他话音刚落，顺治就进门了，恰恰好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顺治一把把他拎起来：“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

玄烨拼命蹬腿，奈何腿实在短，蹬了两下什么也够不着，只能徒劳放弃了，四肢无力地垂着，活像是夹在晾衣绳上的布偶娃娃。

人也有气无力了：“怎么能说是为了我呢？”

顺治拍拍他屁股，把人放下来了。

扭头跟佟采薇解释：“我想让皇额娘放权。”

自从他和孝庄交代过自己生病以后，孝庄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管着他，她只是生着病，病好了也没有见那些老福晋们，在慈宁宫里深居简出，偶尔有消息，也只是给玄烨送东西，或者给顺治送东西。

顺治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好像心有亏欠一般。”

因为心有亏欠，所以在知道儿子因为自己而生了病以后选择了沉默，也开始了犹豫。

从前她铁了心为蒙古争夺权力和利益，如今却避讳着，从来不在顺治面前提起那些话了。

若不是每天喝着苦味的药，偶尔还是会头痛幻听，顺治几乎要以为，他们母子两个人之间从来没有过隔阂，亲密得如同从前一样。

可他明白，有些东西是已经回不到过去的了。

既然回不去，那他也不会再眷恋。

他甚至有些冷酷：“我叫人给慈宁宫递了消息，说宫里流传着消息，董鄂氏是因为给她侍疾才伤了根本，我知道此事以后很痛心。”

*

慈宁宫。

“皇上匆忙从西苑回来，哭倒在了皇贵妃的棺椁前，哀恸不已，下令要停朝七日，祭奠皇贵妃。”

苏麻喇姑担忧地望向布木布泰。

“咳咳咳！”布木布泰猛得咳嗽两声，“他果然这么悲痛？”

“嗯……听说后来是吴良辅架着人擡回去的。”

布木布泰愣怔怔的。

她知道顺治病了，所以很少再刺激他，怕他病得太深，怕他一命呜呼。

她虽然在意权力，但她也爱着这个孩子。

她也是想让他长命百岁的。

哪怕知道他天不假年以后，她也曾想过，要让他幸福、快乐地过完剩下的几岁。

但，命运总是在他们母子之间开玩笑。

董鄂妃死了。

宫里流言四起，他是皇帝，却没管过，显然他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以为自己不想让他好过。

他哭成那样，悲痛到晕了过去，是因为董鄂妃死了，还是在哭他和自己母子之情的逝去？

布木布泰不敢想，她也不愿意想。

迎着苏麻喇姑担忧的目光，她的眼泪忽的掉了下来。

苏茉儿陪了她很多年，比起主仆，更像姐妹，她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早就回不到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