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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失去 他们的孩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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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雏鸟,在父母的期望中破壳之后,会在咿咿呀呀的乞食中逐渐长出绒羽,从破壳的肉点,两三天之内长成绒绒的鸟儿。

“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以后,我也会给他用我头发编织成的手链。”

孤高王座上的王储,也想以绒羽覆在他新出生的孩子身上,给他带来温暖,看着他成为一只小鸟。

他从维尔利汀的身上学会了许多。学会了如何去保护一个人,学会了如何去恋慕一个人,甚至还学会了在那个安静的晚上,于她口中一下一下舔她的舌尖,学会了像她一样去挑逗对方。可他唯独还没学会真正去爱,外部拥有得再多,心里还是空虚的。

他想像维尔利汀一样,学会该怎么真正去爱一个人。

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无所谓,他此生就会有这么一个孩子。他的孩子不会像他一样,在登上王座前需要斩除全部的血亲,他的孩子只会有他自己。

他的孩子注定会在他们的呵护下长大,不会去接触那些繁冗的规则,也不会去面临凯撒王室的血腥。

在他的孩子成为王的时候,维尔利汀会站在他身边,亲自和他一起给他们的孩子戴冠。也许在那孩子小的时候,他还会玩闹着玩他的王冠。奥斯托塔不会去斥责他,他只会笑着把王冠摘下,过家家一样套在那孩子的脖子上。

奥斯托塔渴望这么一种生活,这种生活只有维尔利汀能给他。他在冰冷和血风中经历了二十年的生活即将步入正轨,他爱的维尔利汀终于站在他身边,在光下陪伴着他。

然而,权力纷争给他以痛击。

左首相来到议事厅中找他。

那位华服的老臣坐在长桌之上最靠近他的座位上,是军机要臣、政事宰辅,王廷稳固的象征。张口即道:

“您要小心王后。”

奥斯托塔的眉头隐隐不悦向下一撇。手套覆盖的指尖抹上茶杯上的花纹。

“我倒真的不信,我的王后能给庞加顿千百年的统治造成什么大的动荡来。”

“她的野心您是看得出来的。还有,”一直肃默着的老臣擡眼一瞬。

“她的孩子不是您的。”

“我妻子的孩子当然是我的。”

奥斯托塔倨傲推开茶杯。

“首相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殿下,”老臣笑了笑。

“……我是说,只要是继承了黑发女人基因的孩子,就会给国家带来动荡。”

可奥斯托塔是骄傲无比的。

“我不信一个孩子能影响我国家的命运。”

“可若说他身上还带着自愿奔赴灭亡的先王的基因呢?”

首相的话如飘在静水中的落叶。

“您要知道,她不止可能会生下黑发的女孩,还有可能会生下金发的男孩。”

“您怎么知道,这样的基因不会使下一代凯撒继续为了一个外因而走向灭亡、让整个王室动荡?”

首相站了起来。扶着权杖,身上的华服因动作而洒落。

“……殿下,您会袒护她,不过是建立在您爱她、她又不会对王室造成威胁的基础上。可她的动作到现在已经难以让人忽视了,整个王室的稳定和对她一个人的爱意在您眼里,到底孰轻孰重?”

奥斯托塔难得地没有出声。时间仿佛都静默了,在这议事厅里,只有左首相在轻叹着。

说到底,他还是冷漠的凯撒君王。

最后奥斯托塔从王座上站起,嘱咐了他几句,向着王后殿走去。

维尔利汀站在窗边看落叶。

白发王储亲自为她端来了药。

“……最近是辛苦了许多,每天见你,你都要比上一天更消瘦一点。”他像谈起日常一样和她聊着,宛若全然没有一点别的心思。

维尔利汀转过身来,对他抱以微笑。

厨房炖的给王后补身体的药被他带来,由使女端在端盘上,又被他修惯了剑术的手亲自取下。

他将碗递到她身前。

“喝药吧。这是今天的,不知喝到什么时候,才能让你胖回来一点。”

那对异色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维尔利汀。

维尔利汀看了看碗中那深棕的药液。

泛着光泽的、轻轻摇晃着的。盛在白碗内,凑近了都能闻到苦香。

别人看不出来,但她知道,里面是对胎儿来说的剧毒、是使孕妇流产的堕药。

“殿下,我知道,您已经为这个国家的稳定付出了很多。”

她接过了碗,在服药之前对王储说道。

奥斯托塔没想到她这么说,眉头轻轻一挑,语气放温: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却见她捧起碗,毫不犹豫喝下。

白瓷碗落在地毯上。维尔利汀拿衣袖一抹嘴,摇摇晃晃着,颇有些无力地依到了他身上来。

“这是……”

奥斯托塔还未反应过来,维尔利汀已闭上了眼睛,将全身压向了他。若不是依靠着他,她已隐隐有倒地的趋势。

一个毁灭性的念头一瞬间再在他心里划过。王储抑制着自己去想,可他没法不去想。

维尔利汀闭上眼睛了。

红色、自她体内渗透的红色,透过她的裙下、大腿,向下流下来。

滴在地板上,构成了惊心触目的红。

奥斯托塔感觉世界都黑了。

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疯狂吼着让人去叫来医师。而他则抱着他失去活力的妻子,来到他们最常欢爱和共处的那张床上。

维尔利汀的眼睁不过来。

他叫她多少遍,她都睁不过来。

医师来了,被他喊着拽住了胳膊:

“我不要孩子了,让她活着!!”

医师无奈点头。他是怎样诊断她的,奥斯托塔也不记得。就记清楚了最后,医师如同判处死刑般的一句话:

“一般小产的话,恢复两个月就好。可王后殿下的身体……不容乐观。她的恢复期,也许会很长……很长……”

奥斯托塔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廊中。

他人生中从来没有这样失意的时候。过去身为帝国之剑时没有,如今身为帝国之冠……利剑当头向他刺来。

究竟是谁这样大胆?

是左首相干的吗?

可他在议事厅中临走之前,明明向他嘱托道:

“我向我的王后发过誓,我一定会保护好那个孩子。”

“所以,收起你那莫须有的揣测吧。在帝国真正的覆灭到来之前,谁也不能对我任何一个公民妄加诋毁。”

他还要去监督他的王后喝补药,没那么多时间陪一个大臣在议事厅里耗着。

曾经奥斯托塔的骄傲让他不信王室会覆灭。

可现在他却失去了这份他引以为傲的骄傲。

他甚至连他的妻子也保护不了。

连他的孩子也……

他甚至还没见过它,他那么多的期待都在它身上成了形,最后这些幸福和期待却化作了泡影。

他的维尔利汀也……

她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她今晚肯定都不会醒来了。

奥斯托塔靠在大殿的石柱下。

呜呜地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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