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 “您想听我说,您喜欢谢衡……(2/2)
朗山歪了歪头,愣住:“这是为什么?反正……我不管主人喜欢谁,我都是主人的小狗。”
“是啊。”阮鸢笑起来,擡手用力薅了把朗山的黄毛,“当小狗真好啊,什么都不用想。”
……
“当小狗真好啊,怎么什么都不害怕。”
烁炎离去的那日,妖族的探子带来了有关银叶谷谷主的消息,烁炎用妖力显出那信纸上的文字,递到池倾眼前,有些担忧地对兴致勃勃的朗山道:“你主人如今是真的要去魔族了,你也不怕吗?”
土黄的小狗呜呜叫了两声,绕在池倾脚边又扑又转,尾巴摇得飞起,一点儿畏惧的神色都没有。
池倾接过烁炎手中的信纸一瞧,眉头微蹙,轻声道:“蟮镇?他知道我要去寻他,竟邀我去蟮镇一叙?”
烁炎道:“虽那地方是魔族,但三教九流庞杂,也有我妖族的眼线,虽说比只身入魔域皇城要安全些,但说起来……”
她转头望向来炆,又道:“蟮镇那个行踪诡谲的城主,不会也是他吧?”
来炆敲了敲伞柄:“很有可能。”
烁炎扬起眉,目光微妙地笑看着池倾:“你的这位小竹马,看上去确实有很多秘密啊。”
池倾攥了攥拳:“我会问清楚。”
“可是,到底还是和好懂些的人在一起比较舒服。”烁炎不置可否,擡手搡了搡来炆,“你觉得呢?”
来炆神情无奈,拗不过烁炎,最后还是神情麻木地点了点头。
池倾总算是反应过来烁炎想说什么,沉默着,最终只催着姐姐快点启程,她手中捏着那妖族密探送来的信纸,几乎将它揉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一阵喧闹声过后,来炆终于驾着飞马远去,池倾望着空中那星子般的一点灰影,硬撑了几日的情绪才一下子松了下来。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在阮鸢轻声问她打算何时前往蟮镇时,疲倦地摆了摆手:“我不想去蟮镇。”
阮鸢许久没听池倾说过这样孩子气的话,微微一怔后才反应过来:“您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对,我要休息。”池倾点头,神情恍惚地转身往花别塔走,她紧紧攥着阮鸢的手,像是没有力气的老人拄着拐杖,步子都有些飘忽,“我不想见藏瑾。”
阮鸢从不曾见过池倾这样,慌忙应着,点头如捣蒜:“那就不见他了。”
池倾低着头,脸色白得吓人。她越靠近花别塔,凑上前搀扶她的宫侍便越来越多。在众人的簇拥下,她一路往寝宫而去,谁知青|天|白|日的,走到半路,她却忽然轻声道:“去药泉吧。”
阮鸢愣了一霎,忙不叠地应下,又转头嘱咐其他宫侍替池倾准备入浴。
池倾离开花别塔许久,一整个春夏,这药泉都无人使用,幸好日常总有人维护,因此池倾这提议虽说突然,但到底也不难应对。
阮鸢扶着池倾一路往药泉暖阁走,熟悉的花香熏绕鼻端,池倾脚步一顿,忽然极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她侧头朝阮鸢使了个眼色,阮鸢当即屏退身旁宫侍,焦急地低头看向池倾:“圣主,您究竟是怎么了?”
池倾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襟,许久后才喃喃道:“谢衡玉……他怎么样了?沈岑和唐呈,都没有传信来么?他是乘着医尊的飞马走的,如今可平安抵达修仙界了?”
阮鸢虽然早有所料,但听池倾这样一问,还是没忍住心头一酸,她用力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医尊的飞马离开戈壁州的地界后就自行返回了。沈公子和唐公子是圣主您亲自联络的呀……若红蝶没有送回消息,那便是……没有接到他。”
池倾深吸了一口气,走入药泉将自己整个沉入水底,阮鸢跪坐在岸边的席上,目光担忧地盯着她瞧,水声潺潺,雾色氤氲,时间在此时仿佛也停滞下来。
阮鸢算着时间,觉得已经过去了许久,她实在有点害怕——即便知道池倾不可能将自己溺死,但却依旧忍不住多想。
谢衡玉离开的这几天,池倾状若无事地陪在烁炎身旁,不论是妖王亲自试探,还是旁人留神观察,都觉得她好似没有将谢衡玉放在心上。因此哪怕是阮鸢,都没有想到池倾会在这个时刻突然爆发。
不知过去多久,水声忽然惊起,池倾一下子从药泉中浮出水面。她整张脸憋得通红,水滴不断从她脸颊滚落下来,分不清是池水还是泪水,她仰头望着阮鸢,像是浸在冷水里一样,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
“我睡不着。”许久后,阮鸢在潺潺的水声中听到池倾微弱的声音,“我每个晚上都会梦到他的……眼睛,它在那个匣子里,血淋淋的、空落落的,滚动的时候……碰到匣壁会有闷响……他那个样子,随手就将它给我。”
阮鸢直起身,试图伸手去握池倾的手,隔着半人宽的暖泉,她碰到她的指尖,那温度居然这样凉,在这暖气肆意的地方,令人很是心惊。
池倾道:“阮鸢,他竟然这样恨我。”
阮鸢静静望着她,轻声道:“圣主,谢公子……他或许并不是恨你,只是,只是你们都没有办法吧——因为藏瑾公子回来了。而且,大家都觉得您最喜欢他。”
池倾失神地干笑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在安慰我。可我甚至觉得,你如果责备我几句,我会更好受一点。”
阮鸢沉默了一下,忽然道:“若圣主想要旁人责备你,来炆大护法在的时候,圣主会去找他。若是圣主想要人帮你理清思绪,必然也不会这样急着催促妖王返回圣都。若是圣主想对此事避而不谈,尽可以与朗山和小煤球待在一处……可是,您如今只让我留在您身边。”
阮鸢眨了眨眼,眸中荡开浅浅的笑意,她凑到池倾跟前,对她轻声道:“圣主,我从前对您说过吧,我觉得你似乎更喜欢谢衡玉。”
她看着池倾快速眨动的眼睛,其中似乎有莫名的慌张无处遁形。
阮鸢的声音很轻,凑在池倾耳畔,如同呓语,仿佛能在人心底种下一颗种子:“所以圣主来找我,其实是想听我说,您喜欢谢衡玉,即便此时此刻,您也还是喜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