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135章 被爱的血肉会重新生长。……(1/2)
第135章第135章被爱的血肉会重新生长。……
谢衡玉在听到池倾这话的瞬间便僵在了原地,他像是听不懂她这几个字的意思,许久之后才挣开她的怀抱,伸手试探着抚上了她的脸庞。
七年失去视觉的日子,指尖的触感几乎成为了他的第二双眼睛,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习惯这一切,用其他感官勉强补上了双眼的缺陷,直到重新拾起他的剑,又将其练到了谢家众人都哑口无言的境地。
可是如今,谢衡玉心中却生出了强烈的遗憾和无力感——毕竟,无论指尖的触感再如何灵敏,都无法代替他曾经与池倾视线相触的那个瞬间。
他记得她眼睛的形状,那是一双很圆很明亮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狡黠又纯真,有种很蛊人的感觉……仿佛,哪怕其中有七八分的欺骗,可只要与她对视一眼,便再难狠下心来拒绝她什么。
谢衡玉的指尖轻轻划过池倾的眼皮,开口时声音异常生涩:“你……是什么意思?”
池倾握着谢衡玉的手,心中仿若洞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刺眼的天光从那处照射进来。她盯着自己心上的那处破口,生出种难以言语的恍惚之感。仿佛是……久居暗室的人第一次见到了阳光。
谢衡玉静静等着她的回答,周遭很安静,她甚至能听到彼此痴缠的心跳和呼吸。她一下下数着自己心脏跳动的次数,像个冷静的旁观者一样看着它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仿佛是极远处传来的号角,催促着心中某只潜伏已久的庞然大物复苏。
池倾忽然伸手紧紧攥住谢衡玉的衣襟,与此同时,他身上炽热的体温也传递到她的掌心。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她感到自己一向贴身佩戴的储物链,此刻正挂在谢衡玉的脖子上,紧紧挨着他的心脏存放。
她很清晰地感知到,在那条储物链中,有朵只属于他们两人的花。
池倾说不出话来了。时至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看清了自己的心。这些年来,阮鸢也好,烁炎也罢,哪怕是七年前的藏瑾,都好像比她更了解她自己一些。
如果只是将谢衡玉当做替身,为何她会在真相暴露之后如此慌张懊悔,为何会在谢衡玉离开后,还反复记起他们的过往?
如果只是愧疚,为何光看他一眼便会感到心痛,为何会在藏瑾复生之后,依旧会在辗转反侧之间想起谢衡玉的脸?
她曾以为自己活得潇洒又自在,可从始至终,一直在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难道不正是她自己吗?
她不仅仅愧对谢衡玉,愧对藏瑾,甚至都不曾对得住过去的自己。
池倾垂下头,懊恼极了地不断重复:“对不起,谢衡玉……即便你此刻并不愿意……但是,我要再任性一次了。”
话音落定,她张开五指。谢衡玉清晰可辨的心跳随着长命花的灵力一道被她捕捉在掌心。池倾深吸了一口气,如同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忽然,她指尖释出妖力,一朵灿若朝霞的复瓣奇花自储物链中骤然显现。谢衡玉察觉到异样,瞬间意识到了池倾想做什么,可是在张口制止的刹那却已经晚了。
长命花鎏金似的灵力如泉水般灌入池倾体内,她如长夜般漆黑的瞳孔忽然交错出现了赤红和明黄的灵光。池倾健全的身躯无处可容纳长命花的灵力,她轻轻发出了一声闷哼,在谢衡玉开口阻拦的瞬间捧起他的脸,唇齿纠缠着吻了下去。
“抱歉,我不想再等了。早点好起来吧……谢衡玉……”
不同于七伤花霸道强势的气息,长命花馥郁而轻柔的灵力如同春雨般,顺着池倾的吻一点点渗入谢衡玉的身体。
淡淡的幽香忽然传入鼻端,他知道那是独属于池倾的气息——长命花无香,因他曾经护送着长命花一路返回天都,更深知这一点。只是比起初见池倾时嗅到的气味,如今她身上的香气竟然寡淡到得如此亲近才能闻见。
谢衡玉本不该在此刻出神,可内心第一个生出的念头,竟是隐隐担心池倾此刻的状况。他并非妖族,更不明白草木妖的习性,可他见过池倾替藏瑾以血祭花的时刻,他不知道这次池倾又为他付出了多少——他甚至,不敢开口询问。
就在谢衡玉出神的片刻,池倾忽然垂下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她的吻技向来很好,狐妖般精于此道,甚至谢衡玉所有的心得与技巧,都是由她言传身教,可此刻她的吻并不如从前缠绵,牙关发颤,换气的瞬间,微利的虎牙甚至会磨到他的舌尖。
她拥着他的力道极紧,仿佛要将他深深嵌入自己的骨血中。
恍惚间,谢衡玉感到周遭空气里的氧气仿佛都被榨干,她口中渡来的灵气仿佛成了他唯一赖以生存的资源,诱着他体内的每一寸血肉都在急迫地觊觎。
池倾单方面施加的力量逐渐被谢衡玉分去大半,他们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榻上纠缠,疯狂地亲吻和拥抱,然后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南疆山寨中看到的棵棵古榕。
榕树是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巨木,在贫瘠恶劣的环境中,它的种子甚至能够在其他树木上存活,然后生长出无数强健的根系,将那被依附的树木一点点攀附、捆锁,慢慢榨干它的水分和营养,直至……绞杀。
公仪家的内门,生长着数量惊人、形态各异的榕树,谢衡玉不止一次见过绞杀榕的奇景,彼时他曾想过若万物有灵,那古榕与被其绞杀的古木又是怎样的感觉。
现在,他忽然好像明白了。
由池倾掌控的力道逐渐被他接管,他像是贪得无厌的古榕,开始汲取她体内那部分属于长命花的力量。他的四肢如同榕树的气根,将她束缚到难以动弹的地步,而池倾真像是一棵任他予取予求的树啊,在他怀中半分挣扎也无。
谢衡玉在长命花的引诱下失去了清明的神思,人性慢慢褪去,兽类本能的求存之念充斥了他的脑海,他抵着她的舌强硬地深入却犹嫌不足,若有种方法能将她拆骨入腹,他也不会有半分犹疑。
在那混乱到无法称之为吻的纠缠中,谢衡玉不曾意识到自己的五感正在慢慢退化。若他尚有感知,他会发现池倾的卷发如同枝蔓延伸,乌黑的发丝间隐隐生出娇嫩的银白色叶片;会触摸到她柔软的肌肤开始变得粗糙,生出肉眼可见的皱纹,如同树干上斑驳的纵痕;他会察觉到她的心跳逐渐缓慢,血液的流速接近于树脂般凝滞。
她开始无限趋近于一棵树,那是草木妖身处极端危机中自救的本能,如同当年那个藏瑾为此殒命的黄昏。
池倾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异化,长命花的力量极强,就连医尊入药时都得小心翼翼地再三斟酌,即便如此,少说也要个把月才能被彻底吸收。
池倾等不了那么久,于是贸然用了一种自己都没有把握的方法。她急于在谢衡玉面前证明一些什么,于是像呈上了一份投名状,以自己为引,强行吸纳分解了长命花的力量,又一点点反哺给他。
做这种事需要一些冲动,她此刻的变化或许曾在自己的预料之内,但若没有此刻激荡的情绪推波助澜,她也未必能够下这样大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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