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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相继缟素(二) 岂用得着称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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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相继缟素(二)岂用得着称孤……

“魏相你看,”刘邦指着那些个青瓦屋顶,“朕把家乡格局原样搬来了——那边是卖狗肉的樊记铺子,转角是王媪的酒肆,连当年咱斗鸡的土台子都复原了!”

魏倩的鹿皮靴踩在湿润的黄土路上,晨雾还未散尽,空气中飘着新酿黍酒的香气,混着道旁刚出锅的羊羹的热气,看着与沛县一般无二的地方,她想起了最初的奋斗时候。

“陛下连这个都记得?”她停在一处竹棚前。粗陶碗里盛着雪白的豆腐脑,浇着茱萸酱和碎芹末,正是当年她教给乡人的。

刘邦哈哈大笑,铜钱拍在案上震得碗碟叮当响,“老板!两碗咸豆花,”转头与她道,“以前还只是小吃,小时候卢绾蹲在这摊子前咽口水,还是我给他付了钱。”

市集深处忽然传来熟悉的梆子声。白发苍苍的说书人拄着鸠杖,正在复刻的泗水亭前说书。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晨雾,“话说陛下当年在芒砀山斩白蛇——”

“这老倔驴!”刘邦笑骂着让人往老人怀里扔了块马蹄金,“太医令说他活不过春分,朕看他能说到朕驾崩那天!”

魏倩捧着豆花碗的手突然一颤,热汤溅在虎口,烫出个红印。

刘邦却已经大步走向肉肆,麻衣的下摆扫过道旁新栽的棠棣花。那浅红的花瓣沾了晨露,沉甸甸地坠着,像欲坠未坠的泪。

她从未如此清晰感受到,刘邦已经老了,他已经开始怀念往昔,这片为刘太公寄以慰藉的街道,也成为了他的思乡地。

当年初入咸阳之时,内侍们还跟刘邦诉说着秦王是如何当王的,刘邦坐在皇位上听着,不以为然的笑道。

“秦皇孤家寡人,我与他们不一样,我有一帮好弟兄,岂用得着称孤道寡?”

如今弟兄人心各异,看似人还在,却早已非沛县时的模样。

老父亲一去,身边尽是有求于他的人,防备他,他防备的人,他终究成了孤家寡人。

魏倩此次见到一个人,刘邦身边的宦人换了,是个年轻人,名藉孺。

他生得清秀,肤白无须,说话轻声细语,走路时脚步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谁。在未央宫里,他既不像审食其那样能替吕后办事,也不像其他近侍那样争着在刘邦面前露脸。

刘邦脾气不好,动辄怒骂,籍孺从不劝谏,也不附和,只是恰到好处地递上一杯温酒,或是适时地换掉被砸碎的砚台。

有一回,刘邦因戚夫人哭闹而烦躁,随手抓起奏折就要掷人。籍孺无声无息地跪行上前,双手捧起一个软垫,“陛下,奏折边角锋利,伤着手就不好了。”

刘邦愣住,奏折砸在垫子上,闷闷的一声响。

后来吕后对审食其冷笑,“那阉人最会讨巧,连发火都要给人递台阶。”

魏倩想了想,这藉孺可算是汉朝最省心的男宠了,史书上,关于他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

【籍孺,高祖宦者,婉转媚上,无他才能。】

刘邦48岁起兵,55岁登基,如今已经58了,不知他是不是与史书一般年岁故去的。

不过也不一定,这辈子他没有受箭伤,但戎马多年,是对人的身体伤害最大的,他又不像文臣那样,坐马车,骑马,心态稳,他时不时还要带人奔袭,奔逃,冲锋战斗。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不想治了,与史书一样,比起茍延残喘,不如不治,轰轰烈烈的死亡。

魏倩回到府里,除了朝服,她这段时日一直一身白衣。

魏欷星月赶来,魏倩看着他,心里也一点点沉下去。“怎么了?”

“老夫人——不好了。”

她缓缓擡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什么时候的事?”

魏欷星袍角还沾着夜露,低声道,“一个时辰前,老夫人突然呕血,医官说…怕是撑不过今夜了。我就忙赶来了。”

窗外忽然传来梆子声,更夫沙哑的嗓音穿透夜色,“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

魏倩不可抑制的眼眶红了。

马蹄声惊碎了长安城的夜。

魏倩与张不疑带着人马策马狂奔,夜风掀起她素白的衣袍,像一片被雨打湿的纸钱。身后护卫举着的火把在风中明灭不定,照得前路忽明忽暗。

她想起离开咸阳那个午后,她看望嫂嫂母亲,顺道去见了祖母——

祖母倚在榻上,枯瘦的手指摩挲着她新制的夏衣,“这料子太薄,秋凉了要加件褙子。”又絮絮叮嘱,“朝中事多,你也别总伤神——”

当时她随口应着,急着去赴吕后的茶宴。

如今那件夏衣还压在箱底,说话的人却要走了。

魏府灯火通明。

魏倩跌跌撞撞冲进内室时,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榻上的老夫人双目紧闭,嘴角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

“祖母!”

她跪在榻前握住那只冰凉的手,触到腕间几乎察觉不到的脉搏时,她有些崩溃,死亡离别接踵而至——

“倩儿?”

祖母忽然睁开眼,浑浊的眸子亮得惊人。枯枝般的手指反握住她,力道大得惊人,“没事,祖母没事,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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