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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立储废后 二十年前偷天换日的欺君之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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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看,不是不愿看,是不敢看。

这双与汝仪如此相似的眼睛,带着遥远幽冷,又疏离淡漠的情绪,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审判他,甚至怨恨他。

萧启策渐渐平缓下来,面色红润,声音也大了许多,像是并未生病一般,隐约透出些回光返照的迹象。

他平视前方,盘坐在榻上。

“朕不是一个好父亲,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母亲。”

“自小到大,因孟氏之故,朕对你的关怀,是少了。朕知晓你恨朕,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萧启策看向他,唇瓣发颤,缓缓擡起手隔空抚着他,近乎恳求道:“离朕近些,可好?”

萧煦回望他,半晌,只象征性地微微擡脚上前了半步。

萧启策见状颓然地重重垂下手,苦笑着在锦被上砸下大颗大颗的泪水来,洇湿一片悲凉。

他摆摆手,低声喃喃:“罢了……那便罢了……”

*

若说奉天皇城还有何处是那烈日骄阳照彻不及的,那便是此地。

它沧桑地矗立在皇城中最偏僻的角落,朱红大门早已斑驳不堪,推开锈迹斑斑的铜锁踏入宫门,便见几棵枯树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墙根处爬满了青苔,一直蔓延至杂草丛生的墙角。偶尔有几只乌鸦尖利地怪叫着停在树枝上,震下一些枯枝败叶来。

冷宫,永远孤独又绝望地缩在这一方被人遗忘的角落。

萧然一身白袍,一路走进来,袍角便沾满了一地尘灰,他一面用手帕捂住口鼻,一面推开殿门,拨开迎面缠绕的蛛网,朝里走。

孟延意正穿着她往日的凤袍,坐在一面破了一半,脏污不堪,已然映照不出模样的铜镜前,比划着将一根树枝簮入鬓间。

“母后。”

萧然眼眶微红,低低唤了一声。

孟延意手上动作一僵,踉跄着起身,泪盈于睫地走向萧然,神情激动地抓住他的袖子,道:“正则,难为你还想着本宫。”

还未等萧然答话,她便用了几分力,紧紧握住他的小臂,惊呼:“你可是来接本宫出去的?可是你父皇要见本宫?”

萧然垂下眼,面有难色地摇了摇头。

孟延意见状一愣,原本紧握着的手也陡然垂下,眼底方燃起的光即刻熄灭,灰败不堪。

萧然一面观她神色,一面小心翼翼补充道:“父皇下了旨,立皇兄为储君。”

孟延意眼神一凛,即刻又死死掐住萧然手腕,厉声追问:“萧煦?”

萧然点头。

“凭什么?!凭什么是他!他不配!本宫要见陛下,本宫要见陛下!他不堪为储,萧煦不配!”

萧然眼底噙着深不可测的情绪,昏昧幽冷的眸光打在孟延意身上,“他日若是皇兄即位,您便是皇太后,届时,定能出了这冷宫。”

“不!”孟延意倏地嘶吼出声,不顾一切地要跑向宫外,叫萧然慌忙拦住。

“母后,孩儿今日是私自前来,您万不可冲动!”

孟延意叫他禁锢住,眼底猩红,哭喊声撕心裂肺。

“他会杀了本宫,本宫不能死,本宫要去见陛下,本宫不能死!”

萧然眼底一暗,半晌,幽幽道:“母后若是不愿皇兄即位,亦有法子。”

孟延意哭嚎声随之一止,眼底垂着泪,茫然地回头看他。

“什么法子?”

萧然皱了皱眉,颇为无奈地道:“皇兄这个储君,其实坐得并不稳当。如今宫里宫外隐隐有传言,说皇兄并非您的亲子,这正宫嫡子身份存疑,甚至是不是皇家血脉,都不得而知……”

见孟延意神色微变,他即刻噤声,又斥道:“不过向来也是空xue来风罢了,皇家血脉,岂是能容这般议论的?”

孟延意却眼神愣直,盯着某一处半晌不答话,只喃喃:“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孟延意心中此时惊涛骇浪,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长息向来极为推崇嫡庶尊卑,对正统血亲更是奉若圭臬,若是那帮迂腐固执的老臣,知晓萧煦并非她的亲子,那他便绝无登基之望。

萧然适时地打断孟延意的沉思,将手中食盒与一个包袱轻轻地放在落满尘灰的案几上,温声道:“母后,这是给您带的吃食和衣物,您在此处,务要顾念自身。待他日父皇气消,我定会向他求情,带您出了此地。”

他话说毕了,却见孟延意仍是垂眸不应人,他便识趣地转身,唇边牵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提袍出了殿门。

走至门前,他忽地想起什么,转眸轻声道:“那包袱中有些胭脂,母后这样的人,即便身处冷宫,也应当美丽一如往日。”

孟延意闻言愣怔的眸光一抖,双手发颤地抚上那个包袱,刹那间垂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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