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突袭中箭 她必须得要好好的,好好地活……(2/2)
萧煦随着水流沉入了水底,彻底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她死了么?萧煦也死了么?大盛……重海关沦陷了么?
“不!”
她骤然惊醒,铺天盖地的失重感猛地袭来,额头沁满冷汗,不住地用力大口呼吸。
定了定神,她方下意识攥紧衣襟。
后心迟来的刺痛感将她猝然包裹住,她惨白着唇记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一时不察,中了那郭啸衡一箭。云端宁皱着眉转头瞥了瞥后心的伤口,好在他准头一般,若再向下偏移几寸,这一箭便当真足以要了她的命。
强撑着起身下榻,她随手扯过一旁挂着的大氅草草披上便急切地走了出去。
恰好迎面撞见正端着碗粥往里走的杜若,杜若一惊,喜道:“公主您醒了!”
云端宁还未来得及答话,杜若便自顾自笑着道:“太好了,医师说您若能醒来便无事了。”
见云端宁还站着,杜若又敛了笑,急忙要将她往屋里推,“您这刚醒不好生休息又是要去哪儿?”
云端宁轻轻挣开她的手,道:“去请沈将军来,我有要事同他商谈。”
杜若一听急了:“可,公主……”
擡眼撞见云端宁不容置疑的神色,她便只好将未说完的话咽下去,默默应了声是。
沈子干来得很快,擡眼见云端宁坐在殿上,面色苍白。
他见状拧眉劝道:“公主重伤未愈,应当好生休养,切勿操劳啊。”
云端宁摆了摆手,轻咳两声:“不碍事。”
瞧了沈子干几眼,云端宁脸色一变,皱着眉将话头引到他身上:“你看着面色不佳,可是未曾休息好?”
沈子干闻言默默垂下眼,身侧手紧握,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便说!”
“公主,”沈子干叹了口气,沉声道:“晋城如今,存粮告急,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末将昨日起便不再进食,想着能多出一口粮余给将士们也是好的。”
云端宁心一沉,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
是了,晋城自去岁腊月时到如今,已然挺了近半年的光景。城内不过三万石余粮,若算算,的确所剩无多了。
思忖片刻,云端宁收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便道:“不再进食,你难道想将自己活活饿死不成?既存粮不满,那便有紧缺的活法。即日起,以我为先,全城军民每人每日分米二两,不够吃便采茶叶、树皮、草根,混着米粥吃。”
沈子干抱拳接令。
云端宁咳得止不住,擡眼训他:“那还愣着做什么?下去吃饭!”
他退下后,云端宁便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指骨抵着眉心,无措瞬时感席卷住她整个人。
尽管这几月,又是草人引箭,又是擂鼓佯攻,让歧平吃了不少亏,但晋城无援军,城内人死一个便少一个,存粮吃一两就少一两,接下来的路,怕是更难走。
后心剧痛再次传来,她紧拧眉头忍痛伏在案上。
既少兵无粮,那便只得去借。
第一时间浮上心头的想法,是离晋城最近的顺城。
顺城是她皇叔平王云怀的封地,若能得他相助,晋城或可挺过此难。
只是云怀……
想起云怀,云端宁眯了眯眼,神情复杂。
云怀此人,是先帝十三子,她父皇最小的弟弟。
因是老来得子,先帝对他分外宠爱,昔年吃穿住行的规格,甚至是比着云恪这个太子来的。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盛宠,以至于他渐生骄狂之心,甚至对那皇位也有些不该存的心思。
父皇心善,御极后记着皇祖父的教导,对云怀百般忍让,纵容得他越发蛮横,野心勃勃。不仅惯例的朝见称病推脱,甚至父皇的赏赐亦是公然随手赏给府上美姬。
她自小便知晓这位皇叔的斑斑劣迹以及他对父皇的心思,好几次游历至顺城,明里暗里给他使过许多次绊子。甚至看不惯他不过因小事便一脚将车夫踹至咳血,还将他绊下马,令他当众出丑过。
云怀必然恨她入骨,又岂会轻易借兵借粮?
云端宁微叹了口气,沉重如山般的压力砸在她的肩头,让她几乎站不起来。
可她必须要站起来,还要站得稳稳当当。
重海关,晋城全城军民都在她身后,她若倒了,谁又能护住他们?
冒着风雪赶赴晋城时,她答应过病榻上的父皇,一定会守住晋城,守住重海关。
后心灼痛感明显,伤口似乎裂开来了,她毫不犹豫地起身唤来杜若上药,又将她方才端来的粥一滴不剩地喝了个干净。
她必须得要好好的,好好地活着,不止为她一个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