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传首 他时刻惊惧,怕她碎在怀里。……(1/2)
第110章传首他时刻惊惧,怕她碎在怀里。……
轰隆——
晴天打雷,乌云汇聚,春夏交际多急雨,雨点啪啪打下来,沉而重。
月台身上蔓延开一道血色溪流,染红了雨。
万俟望还抱着孟长盈,却不敢说话,也不敢碰她一下。
好好一个人,竟像是瓷瓶打碎了,静默无声泄倒一地,锋利碎片中,只余一座薄薄的空壳。
“尸体呢……”
她声音被雨水冲刷,如同沉闷水面浮动的微小气泡,脆弱无力。
剑鞘上的银竹被洗去血污,重新变得银亮温润,是主人时时爱抚摩挲过的痕迹。
可问话落下,那片银竹却发起抖来,化成看不真切的一团模糊银光。
月台脸色苍白如鬼,双眼血红,侧脸伤口白肉翻开,一丝丝血渗透出来,转眼又被大雨刮去,只留下静默的白。
“尸体落入淮江,遍寻不见……”
万俟望急促开口,像是在证明什么:“遍寻不见,或许她还没死,或许她正藏在某处疗伤,或许她被褚家军秘密救回去了!”
不管是什么,别死,千万别死。
他的盈盈撑不住的。
霎时,雨中又奔来一人:“陛下,南雍探子传来消息。”
“什么消息!”
“南雍军于淮江伏击褚巍,褚巍落水,尸首已被南雍军捞起,割掉首级传往建安!长公主荣瑛昭告天下,逆贼已诛,即刻传其首于各州郡,以表天威!”
轰隆隆——
雷声如恶鬼咆哮,全世界化为无止尽的雨水尽数倾倒,碎成泡沫。
孟长盈身体僵直,溺水般的,呼吸静止了,惨白的脸慢慢青紫,指尖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咳——”
猛地一声咳嗽,吐出一大团猩红血液,染红僵硬煞白的木偶。
“主子!”
“盈盈!”
三日三夜,万俟望不曾闭过眼,无数太医如流水进出长信宫,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终于吊住了一口气。
孟长盈静静躺在床上,单薄得像一片浸透在水底的透明薄花,命运随手一碾,便要压碎了她。
万俟望熬红的眼艰涩眨了眨,用温热布巾擦去她的泪。
不安睡梦中,紧闭的双眼还在不停地流泪,殷红眼尾是那张苍白面庞上唯一的颜色,红得叫人心惊。
万俟望又握住她无意识攥成拳头的手,耐心揉开她的手指,那指尖通红,掌心破皮渗出血丝,掐痕凌乱可怖。
他擦去血痕,清洗、上药。可没过一会,她另一只手又攥住了,眼泪又淌出来,打湿被蜇红的脸。
一生的眼泪,似乎都要在此刻流尽。
万俟望缓慢呼出一口气,他曾立志要取褚巍性命,要孟长盈亲自为她烧纸祭扫。
如今不费吹灰之力,褚巍便死了,甚至死后尸身被放肆侮辱,传首各地,他却又发自内心地期望褚巍未死。
孟长盈像一尊薄瓷,他时刻惊惧,怕她碎在怀里。
怎么就不能饶一饶她呢?
榻边细微响动,万俟望转过头,月台一身血衣,她在孟长盈面前跪了三天三夜。若不是万俟望叫人给她灌了补药,只怕她要先死在这。
死脑筋,怎么孟长盈身边都是死脑筋。
“回去。”
无人答。
“再不回去,我叫人把你赶出去,你难不成要在盈盈榻前闹起来,扰她的清净?”
月台仍未答,但慢慢地动了,手撑着地,跌了两下才勉强站起来。她一言未发,一瘸一拐往外走,似行尸走肉。
殿外刺目阳关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好一个艳阳天。
星展正站在她面前,通红流泪的眼睛,凶狠地盯住她,可话一出口,是压不住的委屈哭腔。
“月台!”
月台置若罔闻,脚步不停,瘸着腿绕过了她。
“奉礼呢?奉礼他在哪里!”
月台顿住,没有回头,嗓音沙哑粗粝:“死了。”
“那尸首呢!我要把他带回来!”
“……别问了。”
月台走得很慢,一步步离开星展哭到模糊的视线,星展大喊:“你去哪!”
没有回应。
星展执拗地站在这,站到黄昏近夜,满身血色的月台终于回来了。她走得更慢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可脸上却没有往日温柔包容的笑,只有平静到极点的漠然。
这漠然让星展恐慌,也让她愤怒。
“你去哪了!我在这等了你几个时辰!”
“郁府。”
星展眼中突然腾起了怒火:“奉礼的尸首呢?你连这都不肯说,居然还去郁府?你敢见阿羽吗?你就不怕郁老夫人把你赶出来吗!”
月台沉默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她。
星展不依不饶,拉住月台,不准她离开,“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为什么不看我!”
田娘死了,胡狗儿死了,万喜死了,林筠死了,岐州城失守大败……午夜梦回,星展忘不了那一张张染血的脸,一切都沉沉压在心头,叫她喘不过气,叫她无比孤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