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辰礼（2/2）
晋王府的玄底金纹马车甫一停稳，太子府管家便疾步迎上。车帘掀起时，围观的官员家眷们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萧珩率先踏出，玄色蟒袍上的金线云纹在阳光下流转如波。他转身伸手，一只素白如玉的手轻轻搭上他的掌心。
沈知楠弯腰出轿时，发间玉簪在阳光中泛着温润的光，她今日妆容极淡，唯有唇上一抹胭脂，恰似雪中红梅。
"晋王、晋王妃到——
"
唱名声惊飞檐下栖雀。管家躬身引路：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在花园设宴，王爷王妃请随奴才来。
"
花园里衣香鬓影。楚明澜一袭绯红劲装站在水榭边，腰间匕首的流苏随风轻扬。见他们到来，她笑着招手：
"可算来了！怡和念叨一早晨了。
"
水榭边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随风飘落，洒在铺着锦毯的石径上。
"二嫂嫂！
"
怡和公主像只欢快的黄鹂鸟，提着蜜合色裙摆飞奔而来，发间金饰随着她的步伐叮咚作响。她一把抱住沈知楠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
"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啦！
"
沈知楠被她扑得微微后仰，唇角不自觉扬起。她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在怡和眼前晃了晃：
"是想我，还是想这个？
"
"杏仁酥！
"怡和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接过，却又连忙补充：
"当然是想二嫂嫂啦！不过...
"她狡黠地眨眨眼，
"杏仁酥也是想的！
"
一旁的萧景摇头失笑，楚明澜走过来，指尖轻点怡和的鼻尖：
"你个小馋猫，整日就惦记着吃。若是吃成胖丫头，看谁还敢要你。
"
怡和不服气地扬起下巴，发间珠钗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
"有太子哥哥和二哥在，我看谁敢不要我！
"她说着，示威般地咬了一大口杏仁酥，鼓着腮帮子的模样活像只囤食的小松鼠。
众人都被她的模样逗乐了。楚明澜笑得眼角泛起细纹，萧景无奈地揉了揉怡和的发顶。沈知楠掩唇轻笑，眸中漾着温柔的光。
萧珩站在沈知楠身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沈知楠身上。阳光透过海棠枝桠，在她丹色的裙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笑起来时，眼尾会微微下垂，像两弯小小的月牙——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这般放松的模样。
怡和突然凑到沈知楠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耳尖微红。楚明澜见状，故意板起脸：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
"秘密！
"怡和做了个鬼脸，躲到沈知楠身后。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沈知楠的发丝被风吹起，一缕乌黑掠过萧珩的袖口，又很快飘远。他下意识抬手，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们笑闹成一团。
笑声渐歇时，沈知楠从霜降手中接过那个精巧的银纹锦盒，递到楚明澜面前。
"祝嫂嫂长乐未央。
"她声音轻柔，指尖在盒面上划过。
楚明澜明显怔了怔——她没想到沈知楠会单独备一份礼。接过盒子时，鎏金木兰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入手沉甸甸的。
"谢谢知楠。
"楚明澜眉眼弯起，英气的面容带着几分柔和。
"澜姐姐快打开看看！
"怡和急不可耐地凑过来，金饰在发间叮咚作响，
"二嫂嫂挑的肯定特别好！
"
被闹得没法，楚明澜只好走向水榭中的石桌。众人跟随其后，萧珩走在最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方锦盒上。
当绸布解开，紫檀木盒露出的瞬间——
萧珩呼吸一滞。
盒角缠枝纹里藏着极小的
"鸾
"字，是他当年亲手所刻。尘封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十二岁的楚明澜穿着男装，在塞外风雪中教他与萧景辨认狼踪；十三岁生辰前夕，她随父出征，这支暗器发簪终究没能送出...
他倏地看向沈知楠。
她静静立在石桌旁，晨光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微微偏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很快又恢复平静。
"这是...
"楚明澜掀开盒盖，银簪在日光下寒光凛冽。她指尖抚过簪身，突然触到机关——咔嗒一声，三枚银针弹出，针尖泛着幽蓝的光。
"淬了麻药。
"沈知楠轻声道，
"簪尾可藏解药。
"
楚明澜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她突然挽起长发，利落地将发簪别入髻中。银光映着她绯红的劲装，英气中平添几分妩媚。
"知楠，这礼物我很喜欢。
"她笑着握住沈知楠的手，“这比什么珠玉都实用。
"
怡和在一旁惊叹连连，萧景也露出赞许的目光。唯有萧珩站在原地，胸口如压了块巨石。
他看着沈知楠被楚明澜拉着手说话的模样，想着那日她在私库翻找的样子——她可曾看见盒底那张字条？可知道这礼物原本的用意？
微风拂过，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沈知楠抬手拂去肩头落花时，腕间玉镯与玉簪相映生辉。
萧珩忽然意识到，她选这件礼物，仅仅因为觉得合适。就像她为他备膳、打理王府，永远精准妥帖，却从不在意背后那些纠葛。
"二哥？
"怡和不知何时跑到他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
"你怎么一直盯着二嫂嫂看？
"
萧珩收回目光，喉结动了动：
"没什么。
"
水榭里，沈知楠正低头为楚明澜演示机关，一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阳光透过花枝，在她丹色的裙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美得像幅画。
萧珩攥紧了衣袖下的手。他突然很想知道，若她见过字条，又是怎么做到如此淡然的将礼物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