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信任与利用(2/2)
萧珩搁下狼毫,墨迹未干的军报上洇开一片暗色。他抬眸看向进门的二人,烛火在眼底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山脉那边情况如何?
"
江寻拎起茶壶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间溅出几滴茶水:
"你猜的没错。
"他抹了把嘴角,袖口露出半截青紫的擦伤,
"确实是座矿山——银矿。
"
萧珩食指轻叩桌案,三声闷响后突然收指成拳:
"明日先去山脉外围勘察。
"萧珩突然起身:
"若无其他出口...
"
"就安排人潜进去。
"江寻接得自然,从怀里掏出张粗绘的地形图铺开,
"东侧崖壁有流水侵蚀的孔道,窄是窄了些——
"
"我下得去。
"束风突然开口,灰袍袖口露出缠着玄铁链的手腕,
"三年前敦煌地宫,比这窄。
"
萧珩嘴角扯出个锋利的弧度,抓过案头令牌扔给江寻:
"调一队弩手埋伏在...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转向窗外,墨蛟剑已出鞘三寸——檐角铃铛正无风自动。
束风的手按上剑柄时,江寻已经翻出窗棂。片刻后他拎着只信鸽跃回书房,解下的竹筒里滚出一粒玉珠。
萧珩瞳孔骤缩——那是沈知楠簪上的南海珠。
一把夺过,竹筒在萧珩掌中裂开,信笺被一把抽出。
"王妃失踪
"四字如利刃刺入眼底,他眼前骤然一黑,踉跄后退半步撞上书案。砚台翻倒,墨汁浸透军报上未干的朱批,像一滩污血。
「影三已携踏雪追踪,方位荆州。所有暗卫一日后抵达——影一」
信纸在指间簌簌作响。江寻从未见过萧珩的手抖成这样——即使以前身中数箭,这双手握剑都不曾颤过半分。
"怎么了?
"江寻刚接过信笺就变了脸色,
"这......
"
书房空气骤然凝固。束风无声地按住剑柄,看着萧珩周身暴起的内力将烛火压得只剩豆大的一点蓝。案上茶盏
"咔
"地裂开细纹,而那人竟硬生生将狂乱的气息压回经脉,喉间溢出一丝血腥气。
"明日计划不变。
"萧珩声音哑得可怕,五指嵌入桌案木纹,
"银矿要端,人......
"他盯着信笺上
"荆州
"二字,眸中血色翻涌,
"也要救。
"
江寻张了张嘴,他比谁都清楚沈知楠在萧珩心中的分量,终是什么也没说。
窗外惊雷劈落,照亮萧珩半边森冷的脸:
"传令影卫,不惜代价,找到王妃。”
束风突然大步上前:“我可以让荆州的江湖众人一起寻找。”
暴雨轰然砸向屋檐。萧珩抹去唇边血线,眼底终于浮出几分活气:
"束风。
"
"知道。
"灰衣人转身推门。
竹林别院的青瓦在晨光中泛着冷色,沈知楠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根据这半月来的观察,整座别院如同精密的囚笼,她早已摸清每一处暗哨。
而她不管她走到哪里,婢女都会如影随形。
房间里,沈知楠坐在窗边软榻,身边婢女只有她人在房间时才会让她独自一人。
沈知楠正看着窗外出神,忽然一抹白影从远处闪过,沈知楠一怔,仔细看去,竹林远处的山坡上,一直体型硕大的雪豹正定定的看着这边,沈知楠睁大眼睛——踏雪!!
沈知楠激动片刻便冷静下来,踏雪来了,说明附近肯定有影卫,思及此,沈知楠也不管暗处的影卫能不能看到,拼命的摆着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这段时间的观察,这座别院不止有杨既明的人手,貌似还有另一股势力的人在其中。
书房内,烛火被窗缝渗入的风吹得摇晃,在二人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
杨既明站在案前,指尖轻叩桌面,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她不能给你。”
萧玠倚在太师椅上,唇角噙着笑,眼底却一片冷意:“她不给我,怎么引萧珩上钩?”
空气骤然凝滞。
杨既明抬眸,目光如刃:“引萧珩上钩的方法很多,不一定非要她。”
萧玠挑眉,似笑非笑地等着他的下文。
杨既明缓步走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我只要她。萧珩死后,我会带她离开,永不回京城。”他微微倾身,眼底暗潮翻涌,“你所有的计划,我都可以配合。唯独她——不行。”
萧玠与他对视片刻,忽然低笑出声,指尖在扶手上轻敲:“那杨兄说说,该怎么引萧珩上钩呢?”
杨既明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发簪,轻轻放在案上。
萧玠拿起发簪,在指间转了转:“若是萧珩不去呢?”
“他会去。”杨既明语气笃定,转身朝门外走去。
行至门边,他脚步微顿,侧首淡淡道:“王爷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声音轻柔,却暗含警告,“还请王爷……不要去西苑。”
萧玠把玩着发簪,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杨兄这是要软禁本王?”
杨既明头也不回:“不敢。只是西苑路滑,怕王爷不慎摔着。”
话音落,房门轻轻合上。
门扉合拢的余音未散,萧玠指腹仍摩挲着那支白玉发簪。忽然,他抬手将发簪凑近鼻尖,幽兰暗香萦绕而来。
烛火噼啪作响,映得他眼底暗芒骤现。
"呵。
"
发簪被重重掷在案上,萧玠整个人陷进太师椅阴影里。窗外竹影婆娑,在他脸上割裂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杨既明...
"他指尖敲击着扶手,突然嗤笑出声,
"你太天真了。
"
案角铜镜映出他倏然阴鸷的面容。伸手拉开暗格,取出一枚青玉哨轻轻一吹——
三息之后,窗外传来翅膀扑棱声。信鸽脚环上缠着张字条,墨迹犹湿:
「西苑婢女已换,寅时可入」
萧玠将字条焚于烛上,火舌舔舐过他唇边冷笑:
"本王想要的...
"灰烬飘落在他掌心,
"还没有得不到的。
"
忽然起身,青色大氅扫落案上茶盏。瓷片碎裂声中,他踩过那支白玉簪,踏出门槛时靴底碾碎了一地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