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顾婉儿听到钟贺阳的反问,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2/2)
可他很快就发现了孩子的后背有一个胎记。
这胎记和钟贺阳背上的胎记一模一样,若说他和钟家没关系,钟兰行根本不信。
可这孩子年幼,也不会说话,更无法告诉他们他的身份。
无奈之下,钟兰行只能暂时打消帮这个孩子找家人的念头。
“既然暂时找不到这孩子的家人,又是你们在火车上,救下了这个孩子,就证明我们家和这孩子有几分缘分,就先把这孩子留下吧!”
不知不觉中,到了除夕。
钟家乌泱泱的来了不少人,唯独缺了钟贺阳的父亲钟重明和他的母亲。
他此刻还被下放中。
钟贺阳打算离开首都的时候,去往父亲下放的村子,看望父亲,顺便带些生活用品给他。
眼下,钟家和乐融融。
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可钟贺阳却没有忘记,在场的某些人在自家落难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态度。
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钟贺阳的态度非常的冷淡,甚至隐隐带着几分不耐烦。
但这些人就好像没有察觉一样,依旧兴奋的缠着钟贺阳和顾婉儿。
“婉儿啊,听说你们一家都是村里的,怎么会和我们家贺阳扯上关系?要知道我们贺阳可是拒绝了不少年轻漂亮家世好的女孩子!”
说话的人是钟贺阳的长辈。
顾婉儿感觉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满,她当即皱起眉头,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缘分这种事可说不准。”
“就像是许多年前,你们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落难的那一日,不是吗?”
顾婉儿话音刚落,面前几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钟兰行原本示意钟贺阳上前替顾婉儿说话,但看到顾婉儿并没有落入下风,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对顾志刚的孙女并没有什么不满,但钟家是一个非常大的家族,若是顾婉儿的性格软弱,恐怕撑不起偌大的钟家,也没有办法,一直站在贺阳的身边。
当初让他们结亲,一方面是钟家的情况不乐观,另一方面则是顾家的几个兄弟都很能干,钟兰行这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在钟家恢复往日的状态后,他心里就隐隐有些后悔,担心自己的决定会害了孙子一辈子。
好在现在看来,倒是难得的缘分。
钟兰行想着想着,面上不由得出现了几分笑意。
“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
“果然是乡下来的人,就是不懂礼数,什么话都能往外说,我们可是你的长辈,当着我们的面就能说这样的话,背地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们可得好好和贺阳说说,这样的人可不能留在钟家,平白坏了我们钟家的名声!”
顾婉儿脸上最后一点浅淡的笑意彻底消失。
她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女人。
她记得钟贺阳提过这是他二叔母程玉。
在钟家落难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这才免于受难。
如今,钟家情况好转,她又恬不知耻的迎了上来。
这样的人,不值得深交。
就算得罪,也没关系。
想到这儿,顾婉儿冷笑了一声,“我确实不如二叔母能干,钟家落难的时候,二叔母第一时间躲得远远的,如今又凑了上来,就好像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我要是有二叔母这样的本事,恐怕整个钟家都是我的了。”
程玉听到这话,姣好的面容当即变得非常扭曲。
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妯娌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鄙夷。
从主家起复后,她就一直担心有人提起这事儿,但其他几家在主家落难时,也没有伸出援手。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们又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程玉越想越气。
但此刻最让她生气的,无疑是顾婉儿。
若不是她说了这番话,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将过去,那些事情压在心底,她也不会如此难堪。
程玉气上心头,
她当即忍不住,对着顾婉儿挥舞起了手。
钟贺阳注意到程玉的动作,没有一点犹豫,当即走到顾婉儿的身边,一把捏住了程玉的手腕。
情急之下,他用的力气不小。
程玉当即感觉到手腕上阵阵疼意传来。
她脸腾的一下白了起来,不满的怒斥道,“贺阳,你做什么?“
“你娶得这个丫头太不懂事了,你母亲现在不在这,也没有办法好好调教这个丫头,就让我这个二叔母帮你好好的教训这丫头一顿。“
钟贺阳不耐烦的甩开程玉的手腕,面无表情的看着程玉,“我们家的事,和二叔母没有关系。“
“二叔母若是闲的慌,不如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儿子,免得他无法无天,又闹出什么事来。“
程玉对自己的儿子非常的满意。
听到钟贺阳的话,当即不满的说道,“贺阳,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若是换做其他人,二叔母才不会这么上心,你……“
这一次,程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钟贺阳打断了。
“二叔母该不会觉得我没有听到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你们家做的那些事,爷爷不在意,但我在意,若不是看在爷爷的份上,你们这些人今日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进入钟家的大门,更不会有机会在我的面前说这些。“
钟贺阳看着程玉难看的神色,一把拉起顾婉儿的手,继续说道,“还有,婉儿刚刚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
“有些事情,既然你们呢敢做,那我们就敢说,若你们不愿意好好过节,那就别过了!“钟贺阳这话一出,整个钟家都安静了。
他们没想到钟贺阳会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格外精彩。
程玉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钟贺阳,“我可是你长辈,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钟贺阳听到程玉带着几分质问的话语,更是气不打一处。
他冷笑了一声,“长辈?”
“有些人只可同甘,不可共苦,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自称长辈?”
“二叔母该不会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其他人不知晓吧,竟然还有脸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程玉被钟贺阳的话气的浑身发抖。
她感觉到周围人看向自己的鄙夷视线,顿时无法继续停留在钟家,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贺阳,到底是你二叔母,有些话可不是你这个晚辈该说的!”
钟贺阳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堂叔是觉得自己当初做的事没人知晓?”
看着在场这群人,钟贺阳冷笑了一声,锐利的视线在他们面上一扫而过。
这些人当初为了富裕的生活,在自家爷爷和父亲受难的时候,不仅没有帮忙,反而还落井下石。
爷爷心胸宽阔,父亲又不在此处,并未和他们计较,但他却无法忍受这些人仗着长辈的身份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他将这些人当初做的事情全都指了出来。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精彩纷呈。
他们都没有脸面继续停留在这里,铁青着一张脸,转身离开了钟家。
原本热闹的钟家顿时只剩下钟贺阳他们。
顾婉儿看着钟家这群长辈们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问道,“贺阳,你这么做,爷爷不会生气吗?”
钟贺阳还没有来得及回复,钟兰行就笑着说道,“婉儿不必担心!”
“我们家和那些人家本来也没有太多的关联,要不是他们今天突然上门,我都懒得搭理他们,现在他们走了也清净!”
顾婉儿默不作声的打量了,钟兰行一会儿确认他说的是真心话,这才松了口气。
顾婉儿他们并未在钟家待太久的时间,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回程。
在回村之前,钟贺阳他们去了北省。
钟贺阳的父亲钟重明就是在这里下放。
此刻正值冬天,天气格外的寒冷。
顾婉儿和谐救援已经将最厚的衣服都穿上,可依旧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钟贺阳站在北省的土地上,打量着周围不见一丝半点绿色的环境,眉心紧紧皱起,神色不免有些担忧。
他将顾婉儿的手握在手心之中,感觉到手中冰凉的触感,担心顾婉儿生病,可周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
若不是他非要来这,婉儿也不必受这样的苦。
钟贺阳想到这面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愧疚。
他刚准备开口,就被顾婉儿用手堵住了嘴。
“贺阳,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必愧疚!”
顾婉儿简单的言语并不能抹灭。钟贺阳心中的愧疚,当即笑着说道,“远处好像有炊烟,不如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也省得在这冰天雪地中待着!”
钟贺阳看着顾婉儿冻得发白的面容,当即点了点头,单手搂着顾婉儿,大步朝着有炊烟的方向走去。
炊烟的位置看起来离他们很近,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很容易迷失方向。
两人走了许久,脸上都被冰霜,冻的人直发抖。
就在钟贺阳感觉到怀里的顾婉儿的体温越来越低时,他们总算来到了冒着炊烟的那间屋子前。
钟贺阳平日里一向是一个非常懂礼貌的人,可此刻却顾不上其他,用力的拍打着面前的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厚重棉衣的男子站在门口。
他皮肤有些龟裂,应当是被北沈干燥的天气吹出来的。
看到钟贺阳和顾婉儿,眼前的男人紧皱着眉头,神色警惕的问道,“你们是谁?来做什么的?”
同时,站在门口的位置就能够感觉到屋里传来的暖意。
淡淡的温度,很好的缓解了身体的麻木。
钟贺阳三言两语的解释了眼前的情况,然后恳求道,“知是否可以让我们二人进屋稍作休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离开的车!”
男人原本打算拒绝,但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钟贺阳怀里的顾婉儿脸上。
看到她唇色苍白,隐隐透着几分干裂,脸颊微微泛着不健康的红晕,当即皱着眉头让开了位置。
“先进来!”
钟贺阳感激的冲着男人笑了笑,不再犹豫,连忙拥着怀里的顾婉儿朝着屋里走去。
“娟儿,给两位客人倒杯热水!”
男人朝着屋内喊去。
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垂着头,样貌掩藏在阴影之中,沉默的将手中的水杯放在钟贺阳和顾婉儿面前。
不等钟贺阳朝着面前的女人道谢女人就转身,又回到了房里,一副不乐意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样子。
钟贺阳觉得这女子的态度有些奇怪,但眼下还是怀里的顾婉儿让他更为担忧。
他将温热的水杯递在顾婉儿嘴边。
顾婉儿也没有拒绝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温热的水。
身体里的寒气,随着温热的水进入,慢慢褪去。
顾婉儿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但身体还有些无力。
男人有些不解的看着钟贺阳问道,“我们这地广人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怎么会带着你爱人来这?”
“而且你爱人的身子骨,看起来不是很好,估计在这待没几天就得生场重病!”
男人的话说的非常的中肯。
钟贺阳也知道这一点。
他单知道北省冷,却不知道冷到这种程度。
父亲不过是个文人。
虽然跟着爷爷也锻炼过一些时日,但在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下生活,恐怕过的也不是太如意的。
钟贺阳又担心父亲,又担心顾婉儿。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朝着面前的男人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钟贺阳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男人聊着。
交谈过程中,钟贺阳知道了男人的名字,刘军。
随着时间的流逝,刘军注意到天色不早,当即说道,“我家这只有一间空屋子,里面还摆了不少的杂物,可能要委屈你们了!”
钟贺阳听到这话,连忙摆手,“冰天雪地之下,能有一个容身之所,已是幸运,又怎能要求太多?”
他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就带着顾婉儿离开。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夜里,顾婉儿突然发起了高热。
钟贺阳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怀里灼热的温度,当即皱起眉头,直接从睡梦中惊醒。
注意到怀里顾婉儿的异样,钟贺阳立刻翻身起床。
他轻轻推了推顾婉儿,却只听到几声呢喃。
“难受……”
钟贺阳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周围冰天雪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连这户人家都是他们走了很远才碰到的,到哪儿去找医生来给婉儿看病?
眼下只能用些笨办法来将婉儿的体温降下来!
钟贺阳大脑飞速的运转着。
这里毕竟是别人家,他对这里并不熟悉,想要找到冷水和降温用的帕子并不容易,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自在,敲响了隔壁屋子的门。
门打开,刘军出现在了门口,他神色困惑的问道,“怎么了?”
钟贺阳面上带着几分愧疚,但还是忙不叠的将顾婉儿的情况说了出来。
刘军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当即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也知道我们这地广人稀,周围没有懂医术的人,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钟贺阳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忙不叠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要一盆冷水,和干净的帕子,眼下这个情况找不到医生,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这样啊!”
刘军若有所思,当即去厨房将钟贺阳要的东西准备好,递给了他。
钟贺阳冲着刘军感激的笑了笑。
也来不及多说,其他连忙回到房间,开始用自己的笨办法,帮顾婉儿降温。
整整一个晚上,他不停地给顾婉儿换着擦脸的帕子,直到她的体温总算有些许降下,这才松了口气。
顾婉儿体温降下后,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神色憔悴的钟贺阳。
她伸出手,眼中带着几分愧疚,轻轻摸了摸钟贺阳,眼下青黑色的痕迹。
她虽然烧的迷迷糊糊的,但也有几分意识,也能够感觉到钟九英对自己的在乎。
她这破身子,总是在拖累家人。
也不知道那所谓的交易系统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药剂,改变自己的身体素质。
她希望自己的存在成为别人的负担。
尽管顾婉儿的动作非常的轻,可没有深邃的钟贺阳,还是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他醒来的瞬间,当即伸手触摸了顾婉儿的额头,确认温度不再那么滚烫,这才松了口气。
“婉儿,你身体经不起长途跋涉,不如你在刘大哥家住上一段时间,等我回来接你……”
他在来北省之前就打听过了,自家父亲去的村子位置非常偏僻,而他们所在的位置还算是城市。可就算这里处于城市的范围,看起来也非常的荒凉。
要是到了父亲所在的村子,恐怕情况更加糟糕。
以婉儿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
钟贺阳短短的时间内,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的念头。
顾婉儿看着钟贺阳为难的模样,紧抿着苍白的唇,心里有些难受。
她还是成了钟贺阳的负担。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顾婉儿的心里又升起几分逃避的念头。
钟贺阳并未注意到顾婉儿的异样。
他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找出合适的理由劝说顾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