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是谁？（2/2）

【兔子死了。鲜红的心脏在雪地上跳动。醒过神时，你的嘴角沾满鲜血。】

【……你是怎么吃掉它的。】

【？？？岁：你吃掉那只白兔，继续在雪中漂泊。雪拦不住你的身体。在雪地中，你找寻到一间破败的木屋，没有锁门。一个老奶奶坐在摇椅上，她说她等你很久了。】

【你认识我？你的声音就像是卡掉的磁带嘶哑又断断续续，她却听得懂。】

【想要一具身体吗？尊贵的人。她看出了你的欲望，再过十天，雪才会放晴，那时候会路过一个旅人。说完这话，她便消失了，只剩下不停摆动的安乐椅。】

嘶——联想到那只被生吃的雪兔。左见鸣默了一默，喃喃自语：“不会是……要夺走这个旅人身体？”

【那旅人年轻力壮，被冻伤的脸颊泛着紫。屋内堆积的灰尘使他咳嗽，他娴熟地生着火。跃动的火光中，竟渐渐地浮现出一张惊恐的脸。】

【“快熄灭！火会将一切吞噬！”】

【你吓得他想要开门，逃出生天。然而火却直接烧到了门把手。滚烫的炙热的铜把手，他像那只野兔一样四下逃窜。与兔子不同的是，他会大声呼喊。】

【雪地中孤寂的木屋传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喊，最后又被风雪给淹没，消匿了一切凶恶的痕迹。】

【你感受不到火焰的滚烫，四肢百骸流淌的只有温暖。】

随着那股暖意，幽灵的躯体渐渐抽长，它生长出头部以及长长的四肢，枯瘦嶙峋的身体在洁白到一无所有的雪地中竟被衬得愈发惨白，透过那一层魂体，能轻松窥见内部的骨骼走向。

有了人形，幽灵迈开长到不和谐的腿，精怪一般行走在积雪而不下陷。

【你成为了怪物。】

【你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岁：你凭借自身的天赋，成了一则怪谈的主人公。在风雪蔓延的荒野里，藏着一个渴望血肉的怪物，它将藏匿于黑夜，在旅人放下戒备时悄然现身，再将人类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骨架。】

【？？？岁：其实你并不想伤害他人，直到饥饿再次席卷了你。你无法忍受那种恨不得将自己也一并撕碎的渴望。】

不想伤害他人，但已经吃了N多人。左见鸣无法评价，他知道这个人…这个鬼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最基本的道德感。

他微微地垂下眼帘：要求被饥饿折磨的野兽遵守道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模拟不能停止，左见鸣只能继续看着这个将死不死的鬼魂继续杀戮下去。

【？？？岁：你被你吃掉的血肉越来越多，冰原里的动物、或是人类死去以后很难再有其他幽灵诞生，因为你会将它们尸体残留的魂也一并填进肚子。】

【暴雪中的食物太少了。你总是不满足，便向着人类的聚集地移动。那是一个不大的镇子，人们用原木搭建起漂亮的房子，从窗户中透出温馨的灯火。】

【你曾经拥有的人类的心在体内嘭地一下跳动。】

【家。】

“我……家……”被血腥味浸透的嗓子传来嘶哑的声音，这只朝鬼怪转变的幽灵痴迷地看着人类的聚集地，它空洞的眼瞳中也倒映出那些跳跃着的篝火。

曾被它拆吃入腹的人类在脑子里尖叫，崩溃的哭声和无比虚弱的呼吸声交缠着，它冰冷的身体想要温暖。

想要……成为人。

【？？？岁：你试图帮助人类修复房子。人类驱赶了你。很饿。】

【？？？岁：你试图帮助人类捕猎，人类远远看见你，便四散逃跑。你自己吃掉了猎物。还是很饿。】

【？？？岁：你在雪里捡到了一个孩子。她或者他——你不知道，你分不出来，你太久太久没有当一个人类了。所有人类的味道都是香香的，脂肪的香气。】

【小孩拜托你让TA回去。你牵着孩子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TA身上的香气往你鼻子里钻，香甜到你无法忍耐。】

【你对自己说，想当人。】

【你又说：“饿。”】

【咔——嚓——】

左见鸣猛地闭上眼睛，不想看血在屏幕上蔓延开的样子。

【？？？岁：你再也没去过人类的聚集地。只在冰原徘徊。冰雪覆盖的大地上，又隐隐走来一个身体。】

【理所当然地，你想故技重施。向风雪伸出手，但只触碰到一片冰冷。】

【寒冷的冰妖女对你说:快停下。】

【你说：我、好饿……】

【你想要吃掉它。这举动触怒了雪中的冰妖女，它吹动冰冻之息，将你未成形的心脏冻起。】

冰妖女气愤离开，随着它的离去，冰雪缓缓消融，覆盖大地的厚雪逐渐融化，露出底下湿润的泥土。四周的景象不再是苍茫的雪原，而是一片辽阔的荒野。

大地裸露，枯草随风摇曳。

肚子冰冷的幽灵站在荒野上，胸膛中的冰晶心脏在失去风雪的世界里闪着坚固且寒冷的光。

【？？？岁：你好饿。】

【饥饿击垮了你的身体，你迈不开步伐。】

从黑夜到白昼，再从白昼到黑夜。幽灵孤零零立于大地上，漆黑将其身躯笼罩。在一片漆黑中，忽地生起一点火光，紧接着，又从一点到一片。

烛火的光包围幽灵。

烛光烧化冰蜡，像是落泪一般，左见鸣一眼认出这些异兽是哭哭烛光和冰烛光——幽灵属性。

【你向它们伸手，像幼鸟乞求亲鸟的投喂。】

【“这是半只幽灵。”】

【“它饿了。”】

【烛光们小声交谈起来，你什么也听不懂，依旧伸出手。你的心脏被冰冻于饥渴之时，只知索取。最终，好心的烛光幽灵将自己的泪水送给你。】

【烛光幽灵的泪水便是它们的生命能量，凝结了酸甜苦辣的烛泪，一进到你的身体里便逐渐溶解。烛火幽灵们交织变换的生命过往让你眼中燃起一点灵火。】

【你出生了。】

果然是诞生。虽然有所猜测，左见鸣还是睁大眼睛，因为模拟器所呈现的画面和他原先的想法并不完全一致。

这次的模拟对象，没有重生成人，而是成为冰、幽灵属性异兽——夜屠。

模拟器一闪，夜屠完整的身体显露出来。四肢纤长，覆盖着一层透明的冰体。背部弯曲如同弯月，它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冷光。

作为少数没有进化形态的异兽，夜屠还是受到很多关注的。左见鸣当场搜索起夜屠的知识点，这个异兽会因为磁场聚集的情绪能量（也就是魂灵）而诞生，在异兽和人类最开始的战争时期，因为伤亡数过大，夜屠诞生于战场，和死亡挂钩，也就起了这个名字。

主要依靠情绪、生命能量进食，是很难伺候的异兽。

现在夜屠有时还能在医院、火葬场附近看见，因为在这些地方，它们能够获得食物。

而且——以异兽的魂体诞生的夜屠和以人类魂体为基底的夜屠还有所差别。

以异兽魂体为基底的夜屠更加野性，依循本能捕食情绪能量，常伴随怨念与复仇心理；而以人类魂体为基底的夜屠，则多了一份不可控的复杂性，夹杂着人性与异兽本能的冲突。

【1岁：你想起了曾经，作为人类存在过的曾经。】

【那个被幽灵异兽纠缠着死去的青年，是你却又不是你。】

【你询问着自己：我是谁？】

【胸膛中不断滴血的冰冷心脏提醒你：你只是一只——】

【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