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落网 师兄,你和他不一样(2/2)
“你怎么威胁我母亲的?”严禹透过玻璃门的倒影与他对视,“用我,外婆,唐氏,还是……所有。”
严季淮动了动嘴唇。
“老实说,”严禹看着他,“你威胁人的手段真的非常单调,对我也好,对我母亲也好。”
严季淮挤出一个冷笑:“显然这很有效果,不然你也不会站在这里。”
“嗯,有道理,”严禹点点头,“那你能用什么呢?照片……录音……视频?”
他的语气陡然阴森莫测起来,仿佛变成了那个在暗室里凝视着弱小孩童的t黑影,变成了那个施暴者,思考着怎么逗弄眼前的“玩具”一般,表情带上了轻微的狂乱。
“那么有趣的东西,当然要好好珍藏起来,但是该放在哪里呢?”严禹视线扫过去,“唔,得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最好是让人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很喜欢,却又丝毫不知情的地方——那样才有趣。”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擡起手,指尖落在玻璃窗上,里面排列着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些手办和玩偶。他的指尖缓缓从左往右划,像隔着玻璃清点那些手办。
“比如,小孩子最心爱的玩具。”他一边轻声说着,骤然握拳发力。
锵!
一声剧烈的脆响,透明光洁的玻璃橱窗应声碎裂。
严禹徒手击碎了上锁的玻璃!
被划伤的指关节上骤然有鲜血极速渗出,他浑然不觉,从玻璃的豁口里掏出一个仿佛被摩挲把玩过很多次、显得异常光滑的叮当猫手办,轻轻勾唇:“这个就很合适。”
严季淮表情一冷。
严禹瞥了他一眼,用鲜血淋漓的手指轻轻一拨,打开了叮当猫的肚子。
弯着眼睛笑得开怀的蓝色胖猫敞开口袋,里面却不如人所设想的一般,有什么存储功能的东西,只有一把小小的钥匙。
空气沉寂如死水。
严季淮慌张僵硬的表情突然放松下来,他将被切断视频通话的手机随手一扔,缓缓擡起手鼓了鼓掌,“啊,好像让你失望了,这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你不怀念么。”严禹目光扫过这些整齐排列的手办,突然开口。
严季淮猛然噤声,紧紧盯着他。
严禹擡起手指,抵上陈列柜的最左端,缓缓水平向右划,划过陈列柜,墙壁,窗户,抵达暗室的门洞。
他在身前的整面墙上,拉出一条水平的血线,断断续续得触目惊心,手上的鲜血沿着伤口不断溢出,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严禹用审视的姿态盯着严季淮的眼睛,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微微一缩的瞳孔,他突然轻轻一笑,笑容里有些森然:“一个只能通过血腥和暴力刺激神经获取快.感的变态,你把你的‘作品’锁在这里,十五年了,你就没有心动过么?”
严季淮嘴角无声咧开,他在严禹的眼睛里看到了平静的癫狂,心跳突然剧烈起来,几近呢喃:“是啊。”
“该怎么办呢?这间落灰的房间,早已经不是隐秘的战场了,”严禹指着昏黑的暗室,“暴虐只能在黑暗里发泄,工具,场景,战利品……这里曾经的一切都消失了,它被抛弃了,因为它不再安全。”
严季淮盯着暗室:“对……你说得对。”
“越见不得光,”严禹往前跨了一步,重新走进暗室,走到那个曾经躺着他那无声的“朋友”的地方,手指按上严季淮刚刚摩挲过的墙面,缓缓上移,摸到了一个细微冰凉的凹陷,“越刺激。”
“这里最合适,”他在黑暗中转头,看向门口的严季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严季淮不再做声,严禹的每一句推演都精准踩中他的思路,完美得……就像他自己在思考一般,他兴奋得头皮有些发麻。
严禹站起身来,拿起刚刚从手办中找到的钥匙,精准地抵上那个凹陷,轻轻往里一推,一拧。
嘎吱——
墙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新的空间无声洞开。
暗室最深处,是另一间暗室。
如果说外间还能借着卧室里的灯光勉强视物,那这里,就是浓稠的暗黑,不见天日。
严季淮的呼吸几乎贴上严禹的头皮,他轻轻笑着,伸手按向某处。
咔哒。
灯光乍亮。
“你说得没错,”严季淮在身后轻声道,“真实细节到就好像……你就是我。”
灯光昏暗,四面无窗的房间正中架设着一台投影仪,脚下是一张宽大的沙发,以沙发为基点,前方皆是舞台。
舞台上放满了战利品。
冰冷的铁架,狰狞的工具,张牙舞爪地横陈在前方,像一个品类繁盛的展览,昭示着它们曾经的猖狂。
每一个都如此熟悉。
严禹的脑子抽痛起来。
那些暗无天日的夜,这些东西像毒刺一样扎进他的眼睛,落在他的鼓膜,刻在他的记忆。
严季淮轻声说,“不想亲眼看看吗?是不是你一直在找的东西?”
他轻笑着,咔哒按下投影仪的开关。
画面轻微颤抖之后,细碎的抽泣声在沉寂的空间里炸开。
严禹瞳孔猛然放大。
那道熟悉的身影,以最卑微最颤抖最不堪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他猛地闭上眼睛,头像撕裂一般疼痛,他艰难地弯下腰去。
“喜欢你看到的东西吗?”
严季淮的声音响起,催赶他回溯最痛苦的记忆。
“停下……”严禹剧烈喘息着开口。
“不喜欢吗?”严季淮笑,“这么美妙的画面,看着你最熟悉的人像一条狗一样在身下摇尾乞怜,臣服在暴力之下……不好吗?”
【“不要!不要带他过来!求你……”】
女人哀求的声音混杂着严季淮的哼笑,像针扎一般刺穿他的理智。
妈妈,那是……他的妈妈。
臣服……暴力……对,暴力,可以解决一切。
眼前是冰冷又尖锐的武器,闪着寒光……那是一把尖细的匕首。
【“严季淮,你不如杀了我!”】画面中是泣血的悲鸣。
杀了……杀了他。
他突然睁开眼睛,伸手握住了冰冷的刀柄,跌跌撞撞站起来,一掌拍向那聒噪如噩梦般的机器,然后是旁边的严季淮。
噗呲——
那是尖细刀锋隔开皮肉的声音,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沾染上他的手背,一切好像都安静下来。
严季淮闷痛着喘息,被紧紧掐着脖颈,犹自挤出一口气笑着低语蛊惑:“对,就这样,杀了我……杀了我,这是你血液里流淌的本能,你和我流着一样的血……”
厌恶和绝望催生着暴虐的冲动。
要让他闭嘴。
严禹闭着眼睛,脑中是淹没一切的轰鸣,他握着刀柄,就要往里重重一推。
混沌中似乎有巨大的踹门声响起,接着是喧闹的声音在耳畔炸开。
“师兄!快松手!”
他的意识有一丝松动,严季淮的呼吸几乎贴上他的耳朵:“快动手啊,你不是恨我么……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汹涌的恨意将刚才那些不真实的声音淹没,他剧烈喘息起来,握着刀柄的手背爆出青筋。
后背突然复上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侵袭他的感官,滚烫的液体接连不断砸在他持刀的手背上。
他猛地一顿。
“师兄,不要,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和他不一样!”白念眼泪大颗大颗落下,“你和他不一样……”
哐当。
匕首应声坠地。
白念眼前一黑,身前高大的男生伸手抱住她,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外面柜子里,不要让我妈看到……”
说完,整个人突然倚着她往下滑落,全身的重量将她压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身旁有警察伸手帮忙,她艰难地站稳了脚步,抓着严禹右手的手掌顿了一下,摊开五指,一手的血,她呼吸一滞,慌乱地去看他的脸。
他晕了过去。
“师兄!”白念急得大喊,“快叫救护车!”
严季淮不甘地闭了闭眼,直起身来看着冲进屋里的一大群人。
“不许动!警察!严季淮是吧,涉嫌绑架和故意伤害,你被逮捕了!请立刻停止动作,双手举过头顶,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行动!”
“啧,就差一点儿了,”他遗憾地看了眼白念,慢悠悠地举起双手,任由警察给他戴上手铐,“白小姐,你来得太及时了。”
白念扶着严禹,目光森冷地盯着他。
严季淮歪了歪头:“你一个人怎么做到的?我很好奇。”
有人将严禹送了出去,白念停下脚步望着他:“当然不是靠我一个人。”
严季淮挑挑眉。
门外有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他偏过头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阿雅,”他顿了顿,突然悠悠地笑起来,“原来是你。”
唐雅在他面前站定,伸手将方才紧急中跑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安安静静地擡起头与他对视:“是我。”
她向两边的警察歉意地点点头:“警察同志,可以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吗?”
“行。”
严季淮眼睛落在一旁暂停的投影上,尽管画面昏暗模糊,上面依稀能看到女人混乱的背影,他扭曲地笑t:“你不是最怕这件事被人知道吗?你妈要是知道自己女儿曾经这么凄惨,她受得了吗?啧,还有唐氏,董事长闹出这么大的丑闻,你爸一辈子的心血就全白费了……还有阿禹,你知道自己儿子看到这些画面时是什么感受吗?”
他与速越来越快,仿佛在这些惊悚的设想中兴奋起来,眼睛里闪着诡异的神采,紧紧盯着唐雅的脸:“阿雅,你怎么能为了摆脱我就这么自私呢?”
唐雅脸色随着他的设问越来越苍白,但她没有回避他的眼神。
“是,你说得没错,”她点点头,“我确实怕,我背负着太多的东西,我是董事长,我是母亲,我是女儿,我被套在这些身份和责任里,不能倒下,也不敢倒下。你用这些东西控制了我十五年,你找对了,我的软肋。”
“但是,”唐雅沉声道:“我也是我自己。”
空气异常安静,她看了一眼身后一直在给她鼓励眼神的白念,自嘲一笑:“说来惭愧,这个道理,我竟然需要一个孩子来提醒我,不过幸好,还不算太晚。这么多年了,是我站出来的时候了。”
严季淮眯了眯眼。
唐雅毫无畏惧地回视这个噩梦般的男人:“你以为你把所有人的弱点拿捏在手里,就能算无遗策了么?严季淮,这世界上,最难算的就是人心。”
严季淮骤然沉默下去。
她说完退到一边,示意警察将人带走,外面搜索现场的勘察人员走进来,叫住了带头的警察。
“队长,我们在外面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