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之主(2/2)
只听云有鹤语气淡然:“我就是不愿意的那一个。”
云有鹤出生于济生门,和无数济生门弟子一样,终日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牢房,除了喝下全是蛊虫的药外,就是修炼《心融》。
他们每日能见到的外人,就是一群黑袍人。
黑袍人们一直教导他们,要为这个世界牺牲,他们死了,这个世界才更美好。
黑袍人还为他安排了一门亲事,他见过对方,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对方也是单系金灵根。
黑袍人告诉他,他们的配对有着特殊的优势,他们的孩子八成以上的概率将会拥有单系金灵根。
他和那个小女孩,仿佛是被配种的野兽,被这些黑袍人养得很好,也期望着他们的孩子能将这一切无限地延续下去。
就如同他的父母一样。
他的父母同样是被配对的金系单灵根修士,是济生门中最强大的一批新弟子,他的父母和他一样,也必须为拯救世界做好一切牺牲。
尽管当时他年纪尚小,但他模糊地感觉到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果然,他那未曾谋面的父母,给了他答案。
他的父母在拥有了天境的实力后,从济生门叛逃了。
济生门整个大乱,派出了无数精英去抓捕他们。
他聪慧地意识到,这是父母对他的一种暗示,希望他能自由选择未来的人生道路,而不是像一个毫无主见的傀儡,任人摆弄。
可惜他的父母还是被抓住了,济生门里有宇寰境的修士,自然轻而易举地将他的父母抓了回来。
听闻这个消息后,他被一群黑袍人带到了一个地方,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看到遍布魔气的深渊,而深渊之下,全是尸骨残骸。
他眼睁睁地目睹修士们一个个被推入深渊,魔气缠绕在他们身上,有些修士立刻因此毙命,而有些修士还能艰难地坚持片刻,只有一两个修士瘫坐在地上,凝视着深不见底的白骨,眼神中充满了呆滞和绝望。
之后,他明显察觉到了,深渊里的魔气变得稀薄了一些。
“这就是净化,这就是牺牲,这就是救世!”黑袍人庄重地说道,“这次共有三百七十二位修士献出生命,他们的牺牲绝非毫无意义。”
黑袍人见他沉默不语,又道:“罪人,押上来。”
语毕,几名黑袍人押着一对男女走了过来,他透过男子的面容,隐约觉得这就是他的父母。
“强制的牺牲,不是英雄,而是屠戮。强制的救世,不是崇高,而是自私。”女人的话语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灵深处。
他看着这一对男女被推了下去,他们的眼神让他终生难忘。
站在黑袍人旁边的,还有一位身形矮小的黑袍人。
见她缓缓地褪下黑袍,露出一张淡定从容的面容,她对他说:“你我皆为单灵根之人,拥有如此天赋,意味着我们将承担更重的责任。要好好学习《心融》,这将让你在深渊中生存得更久。”
说完,这人居然自己也跳了下去。
年轻的他受到了刺激,或许是他变得更加沉稳安静,黑袍人们就没有一直关着他了,开始每天都向他灌输牺牲自我来救世的思想,云有鹤表现得听话而乖巧,这让黑袍人们逐渐减少了对他的警惕。
但他只是表面顺从,心里从未放弃任何逃离的机会。
直到济生门抓了一个不该抓的人,致使整个门派遭受了严重打击和伤亡,导致济生门多年蛰伏不出,如今天地七洲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了。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趁机逃离了济生门。
“逃离济生门后,没有药蛊的辅助,之前修炼的《心融》开始产生反噬作用,使我变成一个失去记忆、双腿残疾的八岁幼童。我浑浑噩噩地倒在了师尊经过的河边。”
云有鹤一直以一种非常冷静的口吻诉说着这些往事,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当他提到师尊时,眼中绽放出一丝微笑,“我很庆幸遇到了师尊,并被她带回灵寰剑派,在师门的日子真的很快乐,而且这才有了你我的相遇。”
“嗯,大家都很好。”沈春浅微笑着伸出手,将手心的温度覆盖到云有鹤冰凉的手背上。
感受着温暖,云有鹤终于将微笑露于脸上:“是的,大家真的很好,所以我不应该再瞒着他们,这样只会让大家陷入危险的境地,要让大家防着济生门。”
“你是不是想知道苏鲤跟我说了些什么?”云有鹤笑道,“她告诉我,她的渡劫失败,是被济生门的人所伤,因为她无意间得知了一些济生门的秘密。”
沈春浅好奇地问道:“什么秘密?”
云有鹤回道:“最近仙门修士失踪之事,是济生门做的,济生门急需这些修士来做些什么。”
“做什么呢?”沈春浅自己想不明白。
云有鹤的语调,缓慢而沉稳:“这个问题需要我们进行调查。苏鲤还告诉我,济生门的下一个目标是天佛寺主持的小徒弟,渡清大师。渡清大师是一位单灵根修士,最近他刚刚下山,在上灵洲罗云城里游历。虽然我们不能完全相信苏鲤,但关于济生门的线索,我不想就此错过,我们可以先去调查清楚这些线索的真伪。”
有一点云有鹤没有透露的是,他怀疑苏鲤可能与济生门有关,否则无法解释苏鲤一直试图勾引他的行为,这也许是济生门派遣苏鲤,让其帮忙寻找单灵根修士?
或许是认出他中的蛊毒后,苏鲤才向他透露济生门之事。
所以他才向清风门传递了消息,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苏鲤现在换了目标,那个叫张奉的男修士就有危险。
但这些只是他的猜测,他不想凭空指认苏鲤,毕竟苏鲤还是道祖的弟子。
“那我们给师门报个平安,向他们告知我们的行踪,并且详细说明济生门的事情!”沈春浅总算明白了,知道太多也是一种烦恼,她现在的修为还不高,担心会拖累师兄,“师兄,我知道自己很弱,但我真的愿意尽力帮助你。”
“别妄自菲薄,有你在,我才能时刻保持清醒。”云有鹤的微笑犹如月光洒落在黑夜中,温柔而明亮。
“嗯!”沈春浅笑弯了眼,她又拿了一张传讯符,她想给岑时歌也传讯。
“师尊怎么了?为什么传讯符失灵了?”沈春浅拿着传讯符,一脸疑惑,“本来还想告诉师尊我们要去罗云城,以及济生门的事情呢。”
“或许师尊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我明天再向师尊禀报吧。”云有鹤擡头仰望月亮,“已经亥时了。”
原来他们已经聊了这么久了,沈春浅感到有些食不甘味,她不知道今晚是否还能安然入睡,只能无奈地感叹道:“时间过得真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