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1/2)
别这样
徐欢欢前脚出门,昝文溪就跟着进了李娥家。
李娥扫干净炕桌,把鸡架掰了掰丢进狗碗里去,叮嘱甜甜慢点吃别被骨头卡了,甜甜就放慢速度,吃一口擡头看一下,吃相尽可能地保持住了斯文。
昝文溪进来的时候,李娥正在把垃圾袋抽起来,里头赫然是两团还没动过的蛋糕,在屋子里倒出一股零零散散的臭,被李娥一扎就收住了,撇在门口。
昝文溪走出个内八,含蓄地停在门口,别别扭扭的,她看见了赵斌熏鸡的袋子,低头酝酿了下,忍住没开口解释,朝李娥说:“我奶奶正炸糕呢,过会儿来吃呀。”
黄澄澄的油炸糕裹着豆沙的八个,裹着韭菜鸡蛋粉丝馅的八个,实心的十个。
“好。”李娥在拆一卷新的垃圾袋,头也不擡地和垃圾袋较劲,昝文溪下意识地就走过去:“我来。”
她心说自己手指头粗糙,摩擦两下就开了。
一走过去,李娥的垃圾袋就搓开了,划拉一下抖开,黑的变成半透明,迎着灯光水母似的一晃,透出挺亮的一层光——漏了个洞。
哗啦一下,眼前就黑了,李娥用垃圾袋套住她的头,四周空气一滞,她先嗅到自己头发上的油炸糕的香,再嗅到李娥手指尖的蛋糕气味,闷闷的垃圾袋随着呼吸落在脸上。
她抓了一下,却只虚虚地抓到了一团发丝,李娥贴着她,往垃圾袋上吹了一口气。
像被一场雨后的风吹过了,垃圾袋飘向眼睛,破洞飘然落下,她连忙吸气让破洞来到眼前,甜腻的空气顺着那撕破的洞流向鼻尖——李娥的手指的气味。
她仰着鼻子嗅了嗅,终于不满地说:“你怎么也和徐欢欢一样当我是垃圾,拿这个来装我。”
“你去买赵斌熏鸡了?”
“嗯。”
“他的熏鸡方子还是我调出来的。”
昝文溪双手齐舞,要把垃圾袋从头顶撕扯下来。
“哦,”团着手里头的垃圾袋,昝文溪不知道怎么交代起,她解释了,就会和李娥越来越近,缠绵不开,就装着傻另搓了个垃圾袋套好了,好脾气地收拾着,“一会儿来吃炸糕呀!”
“不去了。”
“我给你端来。”她自己去拿了个碗走了,过了十来分钟端着装满炸糕的碗回来,搁在炕桌上,李娥一直没动地方。
她真怕李娥就这么沉默着不吭声,有句什么话来着?在沉默中灭亡?她没读过书,听不得这话,在院子里一步三回头地张望了好几分钟,一跺脚,跑进门先兜住李娥的腰就贴上去,趁着李娥还没发脾气,赶紧软绵绵地说:“是那个徐欢欢说什么屁话了没?你没主动提,我也怕提起来你生气。”
真了不得,她现在比昝小鱼还了不得,蹬鼻子上脸的法门是学得很到家,昝文溪自己也很惊讶。就她不多的经验来看,她搂着李娥的时候,李娥可不会撒手把她推开,脸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好脾气。
“她?”李娥拔高了声音,别过头去,把脸拉得很长,“过来给我当老师了。”
“这不挺好的嘛。”
“挺好的?她教我赶紧改嫁一个。”
“那她怎么不嫁一个去,自己老公都那样了。”
她答得很有急智,李娥噗呲一声笑,好像本来也没因为徐欢欢生气,扭头扒拉开她的胳膊:“我是问你熏鸡的事情,你别装傻。”
她一笑,昝文溪就装傻:“今天吃炸糕呢,所以买熏鸡吃。”
意思是好饭要有仪式感,配点好菜来。
李娥皱眉:“你就支持赵斌的生意来气我?”
昝文溪只是擡着眼看李娥,过了挺长时间也不正面回答,怀着一点秘密似的微笑着:“他不认得我。”
李娥把话吞回去了,好像原本要说的话都说出去,浮在两个人中间,现在都咽回去打哑谜,李娥不说,昝文溪也不说。
又沉默了一会儿:“你现在长得跟前些日子可不一样了,是长开了,是吧。”
说着,李娥托起她的下巴端详,李娥总爱托她下巴仔细看。被美人的目光看久了自己好像也沐浴了点漂亮,昝文溪没露怯,仰着脸给看,笑眉笑眼的:“丑吗?”
“不害臊。”李娥嘀咕一声,拍拍炕让她坐上来。
昝文溪去拿了筷子倒了热水,端着一碟白糖过来:“吃糕,我看你把蛋糕都扔了,肯定也没吃饱。”
李娥在炕上动筷子,她在,一会儿把桌子上的东西归置得比整齐更整齐,李娥吃完了一个蘸白糖的炸糕,撂下筷子说吃饱了。
她就收拾着放进冰箱,往白糖碟里倒水搅匀成糖水端起来喝了再洗干净,擦好灶台叠了抹布。
昝文溪干活很利索,李娥也认证过。她刚收拾完,李娥叫她一起来看个视频,是个年轻女孩自学装修,把家里翻新了一遍,刮腻子做木工缝帐子,一个人把一个破屋子打造得比城里的楼房还好看。
“我看她一边刮一边教,教程还挺仔细的,等我的店开了,也不用雇人,自己就能弄出来,还要你来帮我。”李娥说。
昝文溪说:“她真厉害啊。”
“院子里的灶还是我搭的呢。”李娥适时地说。
“你哪怕一个人,也什么都能做得很好。”昝文溪夸着她,把脸贴过去仔细看视频的收尾,是女孩和姥姥姥爷的全家福,配着煽情的音乐,李娥就把手机关了。
“你要我一个人做?罢工不干了?”
“没有哇,我就是说,视频里这个女孩了不起,你比她还了不起,”昝文溪干巴巴地解释着,心里又亮起一点急智,连忙找补说,“我也干不了什么,也没文化,你说她教得很仔细,我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咯,我只要做得到,都跟你一起做。”
李娥终于把这个翻篇了。
昝文溪心里说,要是每次自己畅谈未来,旁边这个人都避而不谈嗯嗯敷衍的话,她也会怀疑不高兴的,可她撒不出谎,只好顶着“要结婚”三个字眼观鼻鼻观心地往外头走。
李娥又把她喊住了:“等你有空了,跟我多聊会儿吧?”
“啊,好呀,我跟奶奶说一声,一会儿过来。”
邻居相处得好像跟那一个院子里的两个房间似的,昝文溪进进出出好几趟,再过来的时候看见徐欢欢,裹紧风衣往外走,不知道去哪儿,她还好意打了招呼:“徐老师。”
“没你的事!”徐欢欢莫名其妙地呛她一刀子,昝文溪头一回知道“耸肩”这动作这么好用,耸了好几下肩膀,抽风似的进了李娥家,给她学徐欢欢的架势。
“她就这样,我就嗯——”她耸肩示意,“她没理我。”
李娥说你每天去人家那里学字,背地里嘲笑人家,这多不好,说着把泡脚水和拖鞋都放在她脚边。
手脚洗干净了,她上炕脱衣服钻进被子里,李娥挑开火炉二圈把火盖丢上去,火焰被压住了头,气势低了下去。再擦擦手,摸着灯的开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