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2/2）
冷眼盯着原主的挣扎，萧暮鸿又挂上一个笑，好心科普起来：“在我原来世界有个说法，叫魂魄。魂魄完整的，投胎转世才能做个人，魂魄缺失，来世就要当个畜生。”
萧暮鸿俯下身子轻声说：“等到魂飞魄散，此人可就永无轮回了……”
“啊啊啊——”在恐惧中看着精神力本源几乎要瓦解殆尽，可能是信了萧暮鸿所谓保住一点魂魄的说法，原主尖叫着主动放弃了最后一点本源，彻底消散了。
若说上次杀人，萧暮鸿还难以接受，现在，他让原主死透了，萧暮鸿的眼里却只剩下漠然。他冷着脸直起腰，擡头望了一眼已经消灭了系统的能量，而继续在领域里作乱的类精神力。
萧暮鸿本身不能完全知道系统的实力，因而便冒着风险引了无法控制的能量，或者说他的计划从始至终都有极其大的风险。
幸好系统果然不容小觑，在两方相争消耗后，萧暮鸿的精神力本源不至于直接被剩余的外来能量毁灭。而引入能量时就知道自己无力控制的萧暮鸿此刻也没有再为自己摇摇欲坠，并且正在继续损伤的精神力领域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回到身体感知恢复的那一刻，各种疼痛又一起刺入萧暮鸿的脑中。但萧暮鸿只是皱了一下眉，就很快睁开眼。
萧暮鸿胳膊上冒血的伤口被临时处理止了血，身边有一个小将士在紧张地给他用一次性精神力治疗器治疗，观察着他的状况等着担架来。赫德娜已经被控制住，一旁的主机已经在短路和失控中报错，伊莲恩则在指挥处理这里剩下的人和物。
伊莲恩看到萧暮鸿还能自己醒来猛松了一口气：“你醒了！你先别动。”
萧暮鸿朝身边的小战士摆了摆手，缓慢站起身说：“我没事。”
萧暮鸿说没事，伊莲恩就暂时相信他，给他扔了一颗小石头。小石头和萧暮鸿手链上的黑曜石同样散发着精神力，只是这里面的精神力是萧暮鸿的。
伊莲恩说：“你这种建立精神力联结后来定位的新手段还挺好用的，你在地下那段时间我们就是靠它才没跟丢你。”
萧暮鸿把小石头里贮存的精神力吸收了，当然，这对他眼下的情况无异于杯水车薪。萧暮鸿不忘对伊莲恩道谢：“谢谢，来得太及时了。”
说完，萧暮鸿走到主机旁，脸色苍白而冷漠地拔出匕首，然后找到主机的数据卡区域，一个个取出划破，以此彻底摧毁面前的这台主机。
萧暮鸿说：“把赫德娜留下，我有事要问她。”
伊莲恩看一眼生命值飘红的萧暮鸿，再看看能打十个的赫德娜，犹豫了：“不然我在这看着吧？”
萧暮鸿摇头，神情与往常不同，带着一种不想商量也不想解释。
伊莲恩只能再把赫德娜加两层控制，还就地取材给两人弄了个临时挡板才出去。
萧暮鸿坐下先不得已又压了一下快到极点的不适，才擡头看向对他一脸憎恶的赫德娜。萧暮鸿打量赫德娜半晌，忽然露出一个淡淡的讽刺笑容。
萧暮鸿知道怎样与人打好关系，刻薄起来同样也知道如何最快激怒对方。萧暮鸿用微妙的语气转述了一下原文的描写：“赫德娜，你对阿迪森痴心一片，忠诚至此，真是令人感动。”
果然，赫德娜整个人一下凶狠了起来：“你想杀我就现在动手，别用那些恶心的词猜想我，我是为了第一军团！”
萧暮鸿露出疑惑：“可是据我所知，阿迪森的未婚夫可是视你为最大的情敌。”
赫德娜捏紧了拳头，更加嫌恶地看着萧暮鸿：“果然是被沈曜圈养的笼中之鸟，会和那个蠢货一个想法。”
听到这个评价，萧暮鸿歪头，又笑了一下。可等到目光再移回到赫德娜脸上时，却骤然没了笑意：“既然你也讨厌这种猜想，又为什么要用它来对付别人？”
“你不仅仅是个执行者吧。”萧暮鸿盯着赫德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用流言抹黑沈曜这招，你出谋划策了不少吧。”
赫德娜承认地干脆：“对，听到那些流言伤了你的自尊心？”
萧暮鸿问：“那你验证过那份资料上用来证明身份的精神力印记吗？”
萧暮鸿摇了摇头：“等你们和沈曜对簿公堂时，却发现你们依靠的关键证据上的精神力印记是属于一个Alpha的，那该多尴尬啊。”
赫德娜脸色变了：“沈曜提前替换过资料？”
“可能吧。”萧暮鸿的态度很随意，在赫德娜眼里就是另一种轻视。
赫德娜脸色阴沉了几秒，坦言道：“好，我没想到沈曜会留后手，是我技不如人。”
萧暮鸿问：“你也是Oga，用这种手段，不怕有一天自己也会遭遇这些事吗？”
赫德娜说：“第一，我不会蠢到落人把柄，第二，我最讨厌别人把我看做Oga。”
萧暮鸿问：“那你是什么？Beta，还是Alpha？”
赫德娜说：“我和那些没用的Oga不一样，那些满脑子只有情爱的蠢货，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他们，我永远不会任人侮辱打骂。”
萧暮鸿说：“所以你觉得，你所遇见过的那些人，还有你的母亲，他们陷入泥潭，只是因为满脑子都是情爱？”
萧暮鸿评价：“你费劲千辛万苦，在斯泰西家族那种极尽传统的地方摆脱命运，进入军校，终于如愿获得了一份入场券，得以加入你憎恶的欺凌者。”
想起了什么，赫德娜沉默了半晌，说：“世界本就是这样，天生脆弱的废物只会被踩进泥里。”
萧暮鸿深以为然地点头：“对，那你知不知道，夏又空吃醋要调走你，阿迪森同意了。”
赫德娜惊讶一瞬，但很快沉下脸：“团长怎么会被他影响，只是为了稳住那个蠢货而已。”
或许这个称呼真的和阿迪森的看法如出一辙，萧暮鸿也不清楚也不用清楚。既然赫德娜这么认为，他就根据赫德娜的思想继续推导：“那么，阿迪森根本看不上一切Oga，他也不是在满足夏又空的愿望，他要将你驱逐出权力中心就是另有理由了。”
赫德娜表情一僵：“你是什么意思？”
萧暮鸿说：“没错，阿迪森会处理你当然不是为了夏又空，而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是看重你军部Oga的身份，用你的特点来抗衡沈曜的影响。第一军团会缺一个刚刚突破A级的Oga吗，他们的权力早已经被分配完，容不下一个没落的斯泰西家族分一杯羹了。沈曜还对他产生威胁时，你还有一时之用，等沈曜消失后，你便被排除出了他们的团体之中，成为了下一个离经叛道，冲击他们的等级稳定性的Oga。”
萧暮鸿不顾赫德娜难看的脸色，接着说：“至于你本身呢，你绝对化地排斥你所说的情爱，那要解决你就更容易了。因为你已经厌恶它不假思索地否定的程度，所以你对于阿迪森为了情爱驱逐你这种说法想想都恶心，于是为了回避，你干脆全盘否认阿迪森会驱逐你。阿迪森大概对你在此点上的不理智很高兴，正好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你之后大概会被安排嫁给一个底层贵族家族的废物Alpha，谁最能让被驱逐者永无翻身之日呢？”萧暮鸿做出思索的神态，“残疾？极端？暴虐？我也不太清楚，你那么擅长对付Oga，对那些家族也了如指掌，应该能挑选出一个很好的人选。”
赫德娜脸色铁青地否认：“这种手段有什么用？”
萧暮鸿点头：“对，没用，它只是一个让你很好地消失在大众视野的理由而已。你比我更清楚你们第一军团的人员处理就只是阿迪森的一句话而已，真正有用的是阿迪森的权柄，他只要一句话，你便消失了。”
赫德娜沉默片刻，眼里缓缓浮现出愤怒却没有惊讶，或许多疑的她已经隐隐考虑过这种可能。可这么多年选择的利益集团——深信的迷梦，又如何这么轻易就被打碎呢？所以赫德娜依旧在说：“不可能。”
萧暮鸿叹了口气：“不如放你走吧，忠诚到如此份上，抓你对我没用，杀你你让我觉得……没意思，是在欺负人。”
赫德娜看见萧暮鸿的眼神：“你在可怜我？”
萧暮鸿：“是啊，我可怜你，我想让你看看现实。”
萧暮鸿渐渐提升了语调：“现实就是你想杀掉的我现在可以反过来杀掉你，你嘲笑的夏又空跟着阿迪森，只要他还对阿迪森有用，他就能一直沉浸在幸福中，并会一直自认打败了你，而你认为绝对理智的阿迪森，也确实够理智地处理掉了你，你不过是被烹食的猎犬而已。”
“你是Oga，”萧暮鸿的语气加重，“你的价码与用处被他们牢牢与Oga这个身份绑定在一起，他们，又怎么会真的把你当成一个Alpha？”
赫德娜死死盯着萧暮鸿，萧暮鸿便毫不回避地与她对视，双方陷入一种僵持的沉默之中。
伊莲恩好不容易等到门打开，出来的居然先是身上毫无桎梏赫德娜。伊莲恩吓了一跳，立刻举枪对准她。
在伊莲恩设想里已经遇害的萧暮鸿却紧接着从房间里出来，对伊莲恩说：“放她走。”
伊莲恩一愣：“什么？”
萧暮鸿说：“等会儿再解释。”
伊莲恩觉得哪有抓到这么重要的人还放的道理，可看着萧暮鸿身上的血又不好意思拒绝他，最后只能挣扎着让开安慰自己：赫德娜无所谓，更重要的是满屋子第一军团反叛的证据。
赫德娜沉默地看了一眼伊莲恩和萧暮鸿，快步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伊莲恩皱着眉说：“她走了。”
萧暮鸿应答：“嗯。”
伊莲恩听着萧暮鸿的声音不对，转头看向萧暮鸿，发现萧暮鸿好像是有一瞬的眩晕而扶住了旁边的操作台。
伊莲恩变了脸色：“你没事吧？”
萧暮鸿没有应答，身体摇晃几下，忽然彻底脱力昏倒在地。
沈曜匆匆进了下星舰进门，伊莲恩站在门边弱弱地问好：“团长……”
被带进沟了的伊莲恩不敢向沈曜解释狡辩什么，只能努力表现自己良好的认错态度。伊莲恩此刻实在是没什么底气，萧暮鸿是和她商量说瞒着沈曜干票大的，但没和她说清楚会这么危险啊。
当时萧暮鸿骤然不省人事伊莲恩心跳都快吓停了，脑中瞬间闪现出自己被流放垃圾星挖矿的结局，就算现在萧暮鸿还活着，她依旧觉得自己手上已经绑上矿镐了。
沈曜深呼吸了一下，问：“萧暮鸿在哪里？”
见沈曜还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伊莲恩稍微放松了点，立刻说：“我带您去。”
快步到了病房门口，沈曜当即就想开门，闻着周围消毒水的味道又刹住了车，先脱下自己在前线沾了一层灰尘的手套和外套递给旁边的人，才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
萧暮鸿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听见开门声转头，看到沈曜后没有说话，只是茫然地眨着眼。
沈曜心里一沉，回头就想问伊莲恩是怎么回事，却发现门被关上，伊莲恩已经悄悄跑了。
萧暮鸿歪着头出声确认：“你是……沈曜少将？”
沈曜坐在萧暮鸿身边，刚抓住萧暮鸿的手腕要检查，萧暮鸿忽然反手使力把沈曜搂了过来。
沈曜措不及防地被萧暮鸿拉进，还在怔愣中，脸颊上就被萧暮鸿亲了一口。
沈曜微微睁大眼，就看见萧暮鸿笑吟吟地说：“我居然这么幸运，能有这么好的伴侣吗？”
沈曜终于反应过来他被萧暮鸿骗了。萧暮鸿赶在沈曜发作前就飞快示弱，靠在沈曜肩头说：“少将，我没事的。”
沈曜眉眼间染上愠色，带着怒气道：“我看问题大得很，正常人会天天自己往枪口上撞吗？又是怎么回事，检查报告呢？”
由于萧暮鸿的冒险行为造成的后遗症，再加上系统被成功铲除后一点遮掩都没有，萧暮鸿千疮百孔的精神力状态就暴露无疑了，更何况还有身体上的伤。不夸张地说，现在把那个报告提交给机甲研发院，哪怕是申请要带薪病假一年于主任都不敢不批，于主任更害怕的会是他要坚持干。
因此，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再加上刚刚也向伊莲恩保证他能搞定，绝对不会殃及她，萧暮鸿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沈曜去看检查报告。萧暮鸿收紧了手：“少将，我真的没事，你亲自来检查一下好不好？”
沈曜撇过头不说话，萧暮鸿便把下巴搭在沈曜肩上：“少将，别生气了嘛。”
沈曜质问道：“我都没牺牲，你是要赶在我前面吗？”
虽然沈曜怒意不减，但萧暮鸿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现在沈曜的注意力已经从报告上被引开了，一个还能骗他的萧暮鸿说自己没事，可信度总是不低的。
当然，靠逗沈曜来转移话题的副作用是他要哄好生气的沈曜。萧暮鸿语气依旧软软的：“哪有这样说的？”
萧暮鸿看着沈曜凝着的眉，继续撒娇道：“少将，你生气我好害怕……那天刚标记完，你就是这个表情，还拿枪指着我。”
沈曜回敬说：“我可不觉得你怕过我生气。”
萧暮鸿说：“以前是不怕，现在怕了，别生气嘛。”
萧暮鸿看着眨了眨眼，擡手捧过沈曜的脸，又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承诺道：“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沈曜不阻止萧暮鸿，但也不理他，萧暮鸿便让沈曜转过来，又将吻落在他唇角：“少将……”
为萧暮鸿突然反常地主动越线惊讶，沈曜终于擡眼看萧暮鸿，便看到了萧暮鸿盛满了笑意的眼睛，那双眼睛太亮了，与萧暮鸿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脸不太搭。
沈曜眼睫扇动着，萧暮鸿则再一次靠近。这次，萧暮鸿更加大胆，直接复上了沈曜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