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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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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闻洛很痛苦。

这两个月她一直在想,一直在熬,在无边的黑夜里起起伏伏,怎么也看不见光。

呆在乔山温身边让她觉得很痛苦,所以她想逃,她想解脱,她想自由,她想追寻些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她想喘口气。

母亲葬礼结束那天晚上她真的逃了。

走之前她很平静,很有乔山温想要的顺从。她知道乔山温为了母亲的葬礼操劳也很累,乔山温病了,闻洛还是会心疼。

一直到确认乔山温彻底退了烧,她才起身下楼推开了别墅大门,室外的空气很冷很冷,她毫无筹备,也没有去处。

就算没有去处,她觉得她的归途也不是回头,不是回到那昔日爱的人给她的窒息牢笼。

回头看了眼别墅二楼亮着暗色暖灯的房间,她可以想象乔山温发现她离开以后的失态与癫狂,想象一下,其实还是会心疼。

但更多的是窒息,但她自己已经够疼了,但那不是她想要的,她宁愿在她们崩坏得更彻底之前抽身离开,在记忆里多留些美好回忆。

美好回忆?

闻洛好像有点想不起来了。

她顺着漆黑而陌生的道路一直走,她走得很慢很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淮江边,周围景色变得有点儿熟悉了。

原来这里是她的故乡啊。

她回来几次,好像都是在被什么要命的事赶着,好像一次比一次更悲伤。

望着深夜被风吹得波澜起伏的淮江,她皱着眉使劲回忆往事,发现自己竟想不起从前任何美好的事,袭来的都是悲伤。

她曾经在淮江边做过什么?

她曾经跟谁在一起?

夜黑风高,这里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被无边无际的孤寂包裹着,开始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能活下去,像现在这样,不茍言笑,不说一句地活下去。可如果活下去只剩下痛苦的话,那这样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要自我折磨?

如果可以,为什么不一了百了。

她想跳江,但她还是犹豫,她还存着一点儿希望,她在想,自己有没有可能好起来,自己有没有可能重新变得很快乐,有没有可能好好活下去?

又忽然想起来自己有很多没做完的事,她还欠着乔山温的债,那么多钱,乔山温赚起来也很辛苦吧?忽然又想起来,她小姑临终前给了她一串钥匙,这么多年,她都还没回小姑从前的家看过。

那把钥匙小姑走之前就塞给了她,她一直当成钥匙扣戴在身上,因为知道那是小姑给她遗物,也知道世界上某个地方还藏着小姑的宝藏。

但她很懦弱,小姑死后逃避着一直没有去面对,这么多年都没有去收拾过那儿。

她还不知道,小姑都给她留了些什么呢。

站了很久,转身的时候路边真好驶来一辆出租车,她擡手拦住,决定去江城挖掘苏遥的宝藏。

她发现小姑的家枯萎了。

杂草丛生,废弃已久,独自屹立在陌生的城市,没有主人,没有人关心它,任由她荒芜。和此刻的闻洛好像啊,闻洛矫情地想着。

她好像没力气把这重新收拾得鸟语花香,闻洛忽然更悲观了。

打开门是落满了灰尘的小姑的曾经。

满屋子精致的打扮都变成了陈年旧事,说来真是讽刺,那么短命的人从前居然这么热爱生活。

闻洛从前之所以形成那样的性格,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苏遥。苏遥虽然一生下来就被告知命不久矣,她还是那么爱这个世界。她兴趣爱好特别多,从小就拉着闻洛到处玩儿。她喜欢花,爱书法,喜欢画画,喜欢小狗小猫,喜欢弹吉他也能即兴作词一首。她喜欢干旱的沙漠,也喜欢无垠的大海,喜欢冲浪,喜欢自由,是世界上最温柔。

她干嘛要走。

闻洛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被诅咒了。

继续活下去的话,是不是会祸害更多人?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她什么都没了,没了追求,没了理想,没了家人没了依靠,没了可以爱的人,也没人最爱她,最需要她。

她一直在小姑家思考这个问题。

她想啊想啊,怎么也想不出个突破。

她过啊过啊,觉得怎么也过不下去,一天比一天累,一天比一天难熬。

她谁也不想见,不愿意跟人交流,甚至空气都变成了让她痛苦的毒药。

甚至于这样了,她还要好好思考,负债累累的自己该怎么偿还。

她很烦,很烦很烦。

某一天她努力提起兴趣去翻小姑留下的玩意儿,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存折,苏遥那个女人给她留下的一大笔钱。

她忽然笑了,原来苏遥也怕她有一天饿死啊。

可是有些东西比饿死更可怕。

苏遥可能没料到,她有一天会那么难过。

闻洛意识到自己病了,她放弃了自救,放纵病情恶化,一直到某一天被放纵的恶魔大到她再也承受不住,她终于下定决心要走。

她确定她以后的日子再也看不到光了,她被病魔侵蚀着,病入骨髓了。

走之前,她无力地靠坐在窗边想了很多很多。

从前的、现在的发生过的,被她铭记的或淡忘的一切都犹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闪过,她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欠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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