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黄雀(2/2)
官差们早就被辛容的遭遇吓蒙了,早已纷纷酒醒。
可惜人数本就不多,只能分出几人追逐抢尸首的蒙面刺客。
最终,被盗的铁器没有追回来,上官的尸首也没追回来。
郡守府书佐、各曹愁眉不展,聚在一起商量后事与对策。
山洞里,从昨夜到现在天蒙蒙亮,水丘辞的心跳就没正常过。
他后悔了,他就不该纵容辛容做官,哪怕她有能耐也不应该!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如此反反复复,纠纠结结,心神不定到这个地步。
昨夜没走多远,她就挣扎着下来自己走。
水丘辞当然知道了,辛容要炸死做什么。
可她前夜为何不与自己商量?
努力平复着怦怦直跳的心,他按捺住什么也没问。
辛容嫌自己身上都是黏糊糊的血液。
他在不远处守着,等她在山泉中清洗舒适,然后自己也去冲洗了一番。
摘下蒙面的黑布,他用的是布满伤痕的假面皮。
仲夏夜,山间凉风,很快就吹开干了轻薄衣衫。
山洞中休息一夜,他再也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是哪一出?”
辛容心中无语,水丘辞还在这假装萧冰。
这一出,不就是当初进京之前的那一招。
当时因为对付不了太多公冶府派来的刺客,假意杀了黄大人,让刺客信以为真,从而退去。
“炸死啊。我要看看哪些牛鬼蛇神会出来。”
“大人前夜为何不与在下商量一下。”
“你不是负责运送嘛,怎么回去了?”
辛容懒得多说,这水丘辞明明会双刀法,还在断崖深水那里吓得站不住。
让他知道自己要跳崖假死,肯定多番阻拦。
就连英落,她也是演示了一遍,又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帮忙的。
再说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露馅。
水丘辞有些怒气,但还是压住说道:“在下要是不回去,大人打算如何?还能拽着藤条下去吗!”
辛容从怀中拿出一团东西说道:“我跟乐公子借了这个。”
“那又如何?乐公子用惯了这个,可大人没有。万一失手了呢,万一天黑看不清呢,万一坠落时没来得及拿出来呢,万一——”
“对,就是这样。我就知道你心思缜密,一定会考虑太多拦着我。”
水丘辞控制不住,过去抓住辛容的肩膀,尽力心平气和地说道:“不用跳也可以假死的,现在不就是。”
辛容擡起双手,拂开水丘辞的双臂,说道:“要死就要死透,只是心口一刀,难免有人不信。”
“大人是想要将所有私下掺和铁器生意的人,一网打尽。”
“那是当然。”
“大人,此事急不来。”水丘辞知道那些人掺和了,但是找不到暗线运输路线和铁器藏匿地点,是拿不住人的。
可惜他上一世,也只拿住两家。
也就是用这两家的藏匿地点,他才能威胁他们解除与会任之家的合作。
而辛容那边审问盗匪得到的消息,却是不一样的。
匈奴那边有人急切收购铁器,大抵是为了制造箭矢,加强骑兵战斗力。
此事非同小可,她一定要趁此机会,将这条利益链清除。
这样的消息是加急密报。
作为右扶风,她要上报给朝廷,并且不能泄露。
否则打草惊蛇,边关的人很可能抓不住这个着急收购铁器之人。
辛容与萧冰告辞,两人分工合作。
她躲在一处山间僻静的地方,每日收集查看金来送过来的各种消息。
萧冰花了两天时间,找到了与他们的会任之家抢生意的那伙人。
虽然他一个人没能抓住什么人,但是找到了那半个库房的铁器。
会任之家的首领,这两日按时用主人给的药方煎药,悉心调养陈年旧伤。
知晓手下的中线立了大功,亲自将人提拔为,能与自己直接联系的上线。
水丘辞终于从首领那里,得到了暗线联系方式。
巨大的利益面前,沉寂了几个月的豪族们再也忍住了,纷纷有了动作。
乐东城在屏风后听着首领的汇报,向来柔美的眼神,变得十分阴骘。
明明交待他找到对手,抢回辛容,他却只顾着那批铁器。
那批铁器现在就是烫手的山芋,谁拿谁会被盯上。
辛容死了谁来盯,当然是朝廷。
匈奴大量购买铁器一事,与平日少量多次的行为十分不同。
朝廷的人又不都是傻子,总会有人发现的。
乐东城阴骘的眼神,又蒙上了一层杀气。
这个首领立功心切,贪财不懂风险控制,竟然轻易提拔了中线。
那个面貌丑陋的萧冰,他虽没见过,但总觉得有问题。
怎么别人找不到,偏偏他就找到了那批被盗的铁器呢?
别人是疑人不用,他是疑人杀之。
就让那个萧冰死得更有价值些吧。
这么喜欢立功,那就再接着立啊。
水丘辞带上面具,准备去与豪族交易铁器。
辛容也准备让金来带着强悍的武吏收网了。
会任之家的首领,在暗处盯着要现形的叛徒。
乐东城望望天又看看远处的山坳,笑意渐收。
这两个极其讨厌的人,他可一点都不想看到。
就让会任之家的首领和那个叛徒同归于尽吧。
只怕这场交易,已经被叛徒的同伙盯上了呢。
不出他的意料,在首领出现后,有不少官差围过去了。
乐东城看着熟悉的傲骄面容,心中又惊又喜,她没死。
一瞬之后,他又气又怒。
萧冰,竟是辛容的卧底!
辛容你骗我!
你明明认同,是这世间有了恩怨仇恨,才有了会任之家。
你不是说过,要对付就对付罪魁祸首吗?
罪魁祸首没了,会任之家又能赚谁的钱!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让萧冰欲擒故纵,打入会任之家内部。
你是要,彻底毁了我的心血吗?
乐东城眼神闪烁,胸口有气血翻涌,脸色变得苍白,手心掐出了血。
辛容,我可没打算让叛徒的同伙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