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中)】假如一切重来(2/2)
……但是现在的情况,孟宴臣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什么,就算是道歉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没办法了,套话试试看。
“琦琦,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孟宴臣垂下眼去看他,这是他对付顾多琦的惯用伎俩——装可怜,声音轻到像是要消失一般,“是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很显然,这一招对付顾多琦百试百灵,她的表情松动不少,伪装的冷漠出现裂痕:“干嘛突然道歉,我又没生气!”
孟宴臣再接再厉:“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妈妈都和我说了。”
“……”似乎是没料到自己被出卖,顾多琦的颇为恼怒的闭了闭眼,但她还是嘴硬道,“我说了我没生气,我要换衣服洗澡了。”
说完她硬是从孟宴臣身侧挤上了台阶,像是一直毛茸茸的小狗拱了过去,噔噔噔的跑上楼梯,消失在转角。
孟宴臣站在楼下上仰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脚步声没走远,很快就折返回来,顾多琦显然是越想越气,她冲着楼下的孟宴臣大声喊道:“反正你也不在意我的想法!你个大骗子!”
喊完她又跑了。
这回是真的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孟宴臣听见房门被合上的动静,哑然失笑。
……原来是那个时候的气一直气到现在。
看来时间跃迁的节点非常不凑巧,让他错过了道歉的最佳时机,孟宴臣感觉颇为无奈,低下头去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或许这就叫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孟宴臣这样想着,上楼去敲顾多琦的房门。
已经换好睡衣的顾多琦给他开了门,警惕的只打开一个缝隙,从中间露出半张气呼呼的脸:“干嘛。”
没有关系,顾多琦不可能真的生他的气的。
只要继续装可怜就好了。
“我可以进去和你谈一谈吗?”
孟宴臣手长腿长的站在门外,却莫名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猫,他语气里的患得患失显而易见,怕极了被她拒绝一样,他穿着裁剪合体的白色衬衫和同色长裤,深灰色的羊毛背心使得孟宴臣看起来像是欧洲艺术院校里品学兼优的贵族后裔,他矜贵又落魄,表情一如既往,又从通过眼神诉说出“委屈”二字,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多琦,等待她的答案。
“……”顾多琦盯着他沉默了,似乎是在内心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拉开房门,“就一会儿哦。”
他就知道。
这个房间原本是许沁的房间,有一整面墙的奢饰品包,是付闻樱给她买的,许沁每次都说不要,但是也没有真的不去使用,每天都会背不一样的款式出门,这导致付闻樱依旧会定时定点买新的给她。
而现在,那面墙上一个包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整面墙的手办。
每个透明的展示格内都有四个小射灯装点,造型奇特、五颜六色的手办们一看就被主人细心呵护着,似乎是察觉到孟宴臣的目光被手办吸引,顾多琦立刻提高声音:“不是要说事吗,过来说!”
她似乎对于把自己的爱好暴露给孟宴臣这件事很窘迫,拽着他的衣袖把他带到房间内的沙发旁边,迫使他背对手办墙坐下,抱着胳膊一副要教训人的模样:“说吧!”
孟宴臣做起这种事得心应手,他立刻垂下眼睑,脆弱到像是马上要破碎的瓷器:“琦琦,我也不喜欢,但我不得不那么做。”
这句话使得原本还在赌气的顾多琦立刻哑火。
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孟宴臣是继承人,他从出生起就注定要承担这一切,而顾多琦只是固执的认为,至少他应该尝试反抗。
“我试过了,琦琦,妈妈宠溺你,纵容你,但我不一样。”孟宴臣缓慢的擡起眼和她对视,“我没有放弃我的爱好,我收集了一整面墙的蝴蝶标本,等你高考完了,自己来看好不好?”
“……真的吗?”顾多琦似乎开始觉得是自己的小题大做了,她放下抱在一起的手臂,双手局促不安的绞在一起,“我以为你不在意我们约好的事情了……”
孟宴臣眨眨眼,他们到底约好了什么?
说到这,顾多琦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就是,之前说过的,你做昆虫学家,我给你画昆虫图鉴,我们一起出版科普书……”
还真是颇有顾多琦分风格的约定,孟宴臣伸出手去,顾多琦即使站在他面前也没有比他高出多少,轻而易举把她头顶翘起的头发捋顺,显然这个动作对于冷战许久的兄妹来说有些亲昵了,顾多琦十分不适应的缩了缩脖子。
孟宴臣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我完成不了的梦想,你去替我实现吧。”
“可是,可是你的梦想也很重要。”顾多琦坐在他身边,垂下脑袋沮丧的说,“为什么啊,妈妈为什么不能让你也……”
她知道的,她只是不愿面对。
孟宴臣自知不能在她的房间里待太久,妈妈会起疑的,他站起身,又摸了摸顾多琦的脑袋:“去洗澡吧,别想了。”
“哥哥不会难过吗?”顾多琦仰起脸看他,“哥哥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曾经会,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
他有了必须那么做的理由。
从顾多琦的房间离开,孟宴臣推开自己的房门,却再一次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他再熟悉不过,是他在明灏的办公室。
孟宴臣穿着全套西服,坐在那张老板椅上,手上还拿着一份资料夹,办公室的门被扣响,陈铭宇打开门走进来:“孟总,您妹妹来了。”
这次的时间跃迁跨度也很大,他进了明灏,那顾多琦已经在读大学了。
孟宴臣颔首,示意陈铭宇领她进来,顾多琦似乎就等在门口一样,陈铭宇前脚离开,她后脚就钻进门里。
她的头发和现在一样长了,穿着T恤和热裤,但看表情却像是在生气似的,脸颊鼓起来,气呼呼的走到沙发旁边重重的坐了下去。
“怎么了这是?”孟宴臣问她。
顾多琦立刻把不满发泄出来:“还能怎么,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呀!”
“……哪个?”
被反问的顾多琦脸上浮现出一丝名为“不好意思”的表情,孟宴臣突然感到接下来她要说的话他大概不想听。
“就是……那个学长。”顾多琦嘟哝一句,“根本约不出来,烦死了……”
……
孟宴臣觉得自己快要把手里的资料夹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