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心置腹（2/2）

萧折竹说借用他的神魂，听着便像是有旁的用处，陆成锦无论如何也不愿往生死上面去靠。

因为没必要，也做不得。

萧折竹在及冠之后被抛下，因果线不再那般严谨不假，但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定了道，哪怕最后成不了真正的天道，他如今的道也是与天道有所关联。

这“天道”具体是什么，陆成锦并不清楚。但足够让他明晰的便是，“天道”当中的因果道占据着绝大部分，因而萧折竹便会仔细看顾着这些因果，哪怕入了魔，也不会轻易造下杀孽。杀孽越多，日后渡劫便越麻烦，于他的渡劫也就更无力。

这已经是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范畴了。

萧折竹不知道有没有瞧出来陆成锦心中所想，总之是轻笑一声，这一次没有再行否认，点下了头：“我不会伤你性命。”

“那便无妨，”陆成锦松一口气，冲他露出笑：“不伤及性命，我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萧折竹抿着唇，唇角弯了一弯，没再就这个话题与他多聊下去：“说得有些多了——即使如此，你也该爱惜些，神魂受损虽说在时间足够的时候完全能恢复，但可半点都不好受。你到化神之前，便莫要轻易分散神识了。”

陆成锦忙不叠地应下，捕捉到他话中藏住的意思，犹豫一番没有问出口，却忍不住敛下眸子，思索：依着萧折竹那样的话，他自身莫非经历过神魂破损么？

萧折竹给他瞧的那二百年的记忆里面，除了前二十年清清楚楚，之后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模糊不清，漏了许多日常的事情，甚至连萧折竹独自一人出去历练受伤又自愈的事情都鲜少呈现在他眼前。

但是从他的性情变化，还有那些破碎的记忆里，想要拼凑出萧折竹那支离的二百年，已经足够。

陆成锦想不到神魂破损的时候会是何等模样，但他方才强行去分割之后，眼下就已经觉出了疲惫来。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猜出个大概，神魂是修士真正的命脉，这样的命脉若是断了一截去，如何也不会好受了。

他在萧折竹的敦促下重新盘膝坐好，这下没了胡思乱想，萧折竹也顾及着方才的事没有再将神识探进来，陆成锦心无旁骛地将经脉当中的阻塞给梳理了个干净。

才一梳理过，他便察觉到自己的瓶颈似乎松动了些。

“如何？”萧折竹一直在侧观察着他的情况，问道。

“已无大碍，”陆成锦如实道，“我眼下甚至觉着，等这些灵气多循环几个周天，我便可以结婴了。”

“不急，”萧折竹的手重新搭上来，似乎是探了一圈他的经脉，“你眼下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道，结婴便不会是难事，只是眼下灵气尚有些浮躁，不若多沉淀些，这段时日我也好带你出门走一走。”

等到了元婴，便算是正式入道，除了原先对自己所修道途的冥冥感应，日后自然也是需要有其他感悟来继续支撑下去的，顿悟也与此事有关——大多数修士难得的顿悟也都是发生在元婴之后，像陆青绮和萧折竹这样千年难遇的天才也着实少之又少。

元婴之后的修行，感悟与修为缺一不可。

萧折竹当真是铁了心要让他稳扎稳打地一步步挪上去，陆成锦看他这副为计深远的模样，就会一遍又一遍地想到萧折竹当年自己苦苦探寻的可怜日子。

在众叛亲离的时候一步步走向大乘期，该是多坚韧的道心。

“出去走走……您想要带我到何处去？”陆成锦问他。

“修真界广袤，哪里去不得？”萧折竹轻笑，“昨日我们回来的匆匆，倒还没有去好好瞧过南城其他的风景。加上凰炎谷先前我也只是带你囫囵走过一遍，如今若是想要感悟，这也是个好去处。”

“再者，”萧折竹话音一顿，眸子忽然颤了下，眼中笑意愈深，带着调侃，“若是成锦想，我再带你到凤凰火遗落之处瞧上一瞧也无妨。那东西既然是世间最烈之物，想来对你的至阳体质也还有旁的作用。”

“世人只当至阳体质可以充当一份暖意的来源，一个天生的炉鼎。我却觉着，不止如此，”萧折竹道，“所以成锦，我想瞧着你的修为一步步爬上来，也想去瞧瞧——你这体质能不能再有更多可探究的东西。”

“我一直都相信你的潜能无限。”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