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徐来（2/2）

“你入障了，”明川言简意赅，“宗主在殿中设下障阵，同时以分身诱你，让你出手。”

“……他知晓我会回去？”

“不知道，”明川想到这便蹙起眉来，“我先前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没让传到你跟前去，你缘何要回去一趟？”

萧折竹的声音更轻：“弟子在药谷，瞧见医圣重伤，便放心不下师尊。”

静默的换成了明川，剑尊大人久久没有答话，萧折竹追问：“所以，我若是没回去，会发生什么？”

“您还是会死，对么？”

这是一个对仙宗宗主百利而无一害的计划。

萧折竹不回去，明川死，他就能少一个威胁；萧折竹回去，若是为了明川自废修为，全修真界最可能飞升成为天道的人陨落了，他高枕无忧，像如今这般萧折竹动了手，那也是剑尊归墟天骄堕魔的好结果。

像是一场无解的局。

明川的脸上又露出来那种无可奈何的神色：“是。”

“但是我死，比你的损伤来得更值，”明川冷静地得出结论，“折竹，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回去。”

萧折竹痛苦地阖了下眼，陆成锦毫无办法，指尖动了动，在他手背上轻点两下，权做安抚。

“事已至此，无需多言，”明川绕开这个话题，“本尊能留在此地的时间不多，恰巧你来，有何事想问的，便问吧。”

“您为何……会有冰灵根？”萧折竹听到他的话，也是飞快地从那低落的情绪里抽身，一顿，又不确定地问，“是……夺舍？”

“不是，”明川否认，“我已无神魂，如何夺舍？”

什么叫已无神魂？！

陆成锦瞳孔一缩，但明川已经继续说了下去：“这不是冰灵根，而是寒毒——与你一般的寒毒。”

前面一句话带来的镇静还没散下去，之后这句话更是猛然地在陆成锦识海当中炸开。

匪夷所思。

陆成锦只能这般形容。

即使是萧折竹瞧上去都十分惊愕，明川没有管他们两个的反应，继续道：“只是我身上的寒毒已近千年，又是源于天道，这才有如此冰封千里之景象，但也恰好借此留下这半缕意识。”

“天道？”萧折竹追问。

“是，”明川颔首，并没有就此跟他详细解释，道，“我不知符疆从何处得来此毒，但你身上的寒毒并未严重至此。”

“可有解决的办法？”陆成锦急急地问出来，随后一愣，不知道萧折竹是何时将他的禁言给解开的，分明他半分感知都无。

不过能说话自然是好事。

明川听到他说话，目光落过来，全然没有面对萧折竹时候的平和，依旧带着深藏的冷意：“天道之毒无解，但符疆手上这等赝品，倒是可以一试。”

他看着萧折竹，唤他一声：“且上前来。”

萧折竹依言往前去，同时松开了握着陆成锦的手。

掌心顿时一空，冷风擦过去，比萧折竹的手还要冰凉，陆成锦在明川与萧折竹传授解决办法的时候费劲地消化着今日得来的所有信息，忽然瞧着明川点在萧折竹眉心的那只手垂下去，剑尊的身影顿时变淡，像是一个即将消散的影像，也很快地化成流光彻底不见踪影。

一声闷响，萧折竹直接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听着便疼，陆成锦心头一紧，连忙追过去低下身扶他，萧折竹擡手抓住他的胳膊，却没有借力起身。

他一直垂着头，陆成锦跟着他一起，跪坐到了旁边，萧折竹用了许久才擡眸，空空地瞧向明川消散的那个方向，眼睛眨也未眨，一滴泪倏然在浮在眼角，随后沿着那张苍白的面容滑落下去，在下颌顿一瞬，没能落下去，被飘过来的一阵风给吹散了。

陆成锦察觉到一股暖意。

他诧异地朝着一旁瞧了眼，发现远处的冰雪也散干净了，甚至隐约透出几分绿意来。

萧折竹身子又直了一直，如同一棵挺立的青竹，他将搭在陆成锦胳膊上的手撤下来，在身前交叠，规规矩矩地行下一个拜师的大礼。

为那个连告别的余力都没有，却留给弟子一线生机的剑尊。

他们曾经有真情也有利用龃龉，在这一拜里尽数散去，恩泯仇消。

陆成锦隐约瞧见了他身上的因果线——那唯一一条代表着亲缘的因果线，在萧折竹起身的一瞬间，骤然崩断，消散于天地间。

东风徐来。

没后续了，师尊死透了，就是来给小情侣送一波助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