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2/2）

比平日瞧上去要憔悴许多，显然是没有恢复——但是脸上的冷意却是明明白白。

萧折竹平日对他纵容到极致，偶尔有些火气，也从来没有对着陆成锦。

这面对他而来的火气应当还是第一次。

冷得陆成锦身子绷紧了不敢动作，只小心翼翼地瞧他，最后又受不住垂下眸子去。

萧折竹来得还算早，陆成锦并没有受到太多损伤，除了神识疼些身上有些无力之外，瞧着状态比萧折竹都要好上许多。

他甚至没敢去瞧云湍那边的情况，不过看着迄今都没人来对萧折竹说什么话，也就明白那些人是自顾不暇了。

“是谁告诉你的？”萧折竹清泠泠的声音在偌大的炼丹房中响起，一字一句皆带着压抑的火气，陆成锦紧抿着唇，没想把虞霞给供出来，就只好沉默着。

萧折竹直接被他给气笑了。

陆成锦听到他那一声笑，指尖一蜷，头垂得更低。

“陆成锦，说话，”萧折竹不知是将他给带到了哪个角落来，此刻正斜倚着墙壁，眉峰微压，眸子半垂着居高临下瞧他，神色几分恹恹，声音轻下来却依旧不容置喙，“别逼我搜魂。”

陆成锦猛然擡头，眸子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瞧他。

虽然说他相信萧折竹绝对能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去搜他的魂，但这毕竟——

先前的紧张不安、忧虑担心，连带着委屈一瞬间杂糅在一起尽数倾泻下来，陆成锦眼眶发酸，喉咙已经恢复许多，加上不习惯用神识给人传音，就干脆开口，不自觉地带上哽咽，听着好不可怜，又倔强：“我想帮您——我想救您。”

“你就是这般救的？！”萧折竹声音擡高几分，因为动了火气，双颊充血多了点红润，倒是更有生气几分。

只可惜这样的生机很快就散下去，萧折竹说完这话就偏头咳起来，陆成锦一眼瞧见他半拢掌心当中的殷红，瞳孔一缩，一下子弹身站起来，伸手去扶住他。

动作太快让陆成锦有些头疼，但还是牢牢地扶稳萧折竹，不敢多去碰他，更不敢继续跟人顶什么嘴，只能小声地给自己辩解：“眼下您没事我也没事……您就别生我气了。”

“如果有事呢？”萧折竹咳完了，随意用衣袖抹去唇边血迹，掀眸去瞧他，一双凤眸清冷，“你是不是觉着，等之后神魂俱灭，我没有办法追责，就万事大吉了。”

“此后山水不逢，你心安理得魂散天地，赤条条当个甩手掌柜，身后事如何也影响不到你——陆成锦，你把头转过来。”

陆成锦偏过头死活不愿看他，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敢继续小声嘟嚷：“您生死一线，我……我又不知要如何才能救您，您也从来不愿意告诉我，总拿修为做理由……”

陆成锦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有据，一边委屈一边理直气壮，直到发现身边人半晌都没有动静，心里才打了一个突，缓缓转头瞧过去。

随后便又一次对上萧折竹的目光。

火气不知是散了还是被主人压道最深处去，萧折竹眸色沉沉，没什么情绪地瞧着他，陆成锦一颗心像被什么攥紧了，又酸又涩，一下子失了言语。

道歉有什么用。

这就是他想要做的，他也的确做了。

他同样清楚地明白萧折竹知道这件事之后定然会动气，他也从来都没后悔过。

这是他合该承受的。

“我……”他刚要再开口，打算细细地将心中所想给剖白，就忽然听到萧折竹问：“你一直觉得，修为之事是我应付你的理由？”

陆成锦听他的语气，下意识想反驳，萧折竹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接着道：“陆成锦，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有求于你。”

“我从不是善人，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帮你这么多，”萧折竹说到这一顿，“这件事，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明白么？”

萧折竹的每一句话都让陆成锦哑口无言，他最后放弃开口再辩驳什么，老老实实地垂着眼，继续听人训话。

只是萧折竹没有再往下说，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你想要一个答案，是么？”

陆成锦擡眸瞧向他，沉默又轻缓地点了点头。

萧折竹应了声好，却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

陆成锦正茫然着，扶着的胳膊一动，萧折竹挣开他，擡手，指尖搭在了他衣领上。

“成锦，低头。”萧折竹发号施令一般，分明两人目光与平视无异，陆成锦心中疑惑，还是依言垂了垂。

霜寒气从未凑到这么近，那双透亮的、藏着无尽辗转情绪的眸子在他面前放大，陆成锦自己的瞳孔缩着，唇边忽然复上温凉。

这样的触感有些熟悉，陆成锦脑海里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没法子去细想，只有萧折竹的声音通过神识清楚地在他识海回响：“成锦，这就是我要给你的答案。”

他声音微顿，在之后，又是一声轻笑，调侃般做陈述：“——怎么脸红了。”

啊啊啊卡死我了QAQ，总算写到这了，明天的晚上九点更，之后就恢复零点了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