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2）

李寻叹气：“我能对他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你不让人家进屋。”

李寻不是不让少爷进屋，是少爷明早压根就不会进屋，尤其是他在家的时候，如果今晚想通的话明儿还能来拿个早餐，想不通，早餐都不会吃。

李寻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楼下碰到少爷，蹲在楼道口的树下，双手抱头压的很低，那姿势像在找地缝。

外婆住院难过得想找地缝钻？李寻脚步没停，打算当没看到，想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

这会儿都很安静，有什么响动很容易入耳，李寻走近两步听到了细微的压抑着的抽噎声，他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大概是少爷哭的太专注，没发现他。

少爷哭，李寻不感到意外，从天上掉地上的生活，不崩溃都算坚强，何况每次遇到少爷，他身上那种压抑着随时都会爆炸的情绪很强烈，哭是发泄情绪的最好方式，但会在这儿哭，到让李寻意外。

尤其少爷这个年纪，矜傲又敏感。虽说周围都睡了很安静，就因为安静才会更危险，一点声响都能放大无数倍。

平时多在乎面子的人，这会儿面子都不要了，在这哭的稀里哗啦。

他轻轻啧了声，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退回到车边，开门坐了进去。

等他情绪稳定上楼后自己再上去吧。

他其实没把少爷哭鼻子当回事儿，但上楼对视的那眼，看出少爷知道了。

少爷以后都不想见到他，如果有能力估计得买房搬家吧。

李寻勾了勾唇角，进浴室洗了澡，往床上一躺，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何钦说遮阳棚快搭好了，明天去看，下午应该可以开工了。

他不是个工作狂，但在奶娃娃和工作之间他还是喜欢工作。

林野在他没看到和他看到了之间反复横跳，最后想烦了，索性不想了。

看到就看到吧，他笑就笑吧。

盯着天花板上发黄的塑料罩子暖光灯，林野愣着出神。

别人都是到七老八十开始回忆人生，他才过十七个年头，操蛋的开始需要回忆起人生了。

十七个年头还有几年没有回忆可言，细数下来，属于自己人生记忆的也没多少年。

然这屈指可数的可回忆的几年，又实在没有具体的可供回忆的事。

吃饭，睡觉，玩三件事给概括了。

再仔细回忆回忆，倒又有些具体细节了。

比如和老妈吵架，老妈说如果再这样就不管你了。

林野当时说那更好。

老爸有段时间几乎不着家，一天中唯一吃饭的时间也见不到。

对林野来说，见不见其实对他没什么影响。

跟自己好哥们吵架，哥们说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这话他听了很多遍，每次他都不当回事。

班主任请他谈话，说他这个成绩拖累了班里平均分，不如考虑转校什么。

转校是不可能转校，除非开除。

把这些具体内容归拢到一起，发现自己能回忆起的回忆只是短短这两三个月里的事。

浓缩才是精华么？林野咬牙，确实比他前头十几年要精彩的多。

被老妈放弃，转校到这，被兄弟抛弃，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要是写本十七岁回忆录，估计能抵得过人家几十年的岁月。

挺被悲惨的。同时被亲情，友情抛弃。

惨遭被抛弃比任何人都要惨的主人公细细回味自己的血泪史，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并不是踏实，梦里还在回味人生，一会儿梦到老妈来接他，刚上车又被赶下车，说再也不管你了。一会儿兄弟们约他出去玩，玩得正嗨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

正当他要去找人的时候发现自己蹲在楼下那棵树下，李寻站在他面前不远处，双手抱臂，头顶昏暗的路灯看不清他的表情，微微勾起的唇角，动了动，我看到你哭了。

你哭了。

你哭了。

林野蹦起一脚踹过去，身体扑了个空，他睁开眼，喘了口气，缓上几秒，看清面前自己在哪，又躺了回去。

靠，看样子还是要打一架，否则怎么都过不去。

之后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摸出手机看眼时间，好家伙，才三点半。

三点半离天亮还有个把小时，个把小时挺好打发的，玩几局游戏，或者看一部电影，如果想动可以打拳。

林野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打拳，今晚心情十分的不好，但他不想动。大概被饱含血泪的回忆录抽走了精气神，此刻就想躺着，不动，也不想。

“我看到你哭了。”李寻脸凑过来，嘴角带着那种若有似无的笑，眼睛直勾勾盯着林野，“很凄惨。”

林野再次睁眼，坐起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发亮。

他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梦到隔壁大叔见自己哭的场景感到不可思议，自己到底是有多介怀？不是哭都哭了，还怕别人看？

还是说他只是想借着这个理由跟隔壁打一架，不单单只是为看到他哭。

我想打你很久了由潜意识转化成想法？还要通过梦来不断提醒自己。

要不趁梦约架？

林野躺回床上再次解锁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一刻。这会儿去学校太早，昨晚没睡好，有点不想起。

等晚点儿跟屈元请假吧。反正自己这屎一样的成绩去不去学校也无所谓，去了也考不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