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债（2/2）

雨渐渐小了。

姜刃收了伞，故事还没讲完，却已到了铁匠铺外。

与沈雾的无剑坊相比，铁匠铺实在小得可怜。铺子里叮叮咚咚，各种铁制器具就摆在进门左右手两边。

径直往前，是蓝色布帘。透过布帘，似乎可以看到翻滚的火星。

沈雾兜袖，喊了一句。

“我要打一把剑。”

语气自然，唇边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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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王妃求取王剑同年冬，沈雾迎来了一对闯荡江湖的男女。

他们看向彼此，眼底俱是缱绻依恋。应是成亲不久，眼神交缠黏着。

沈雾问，要什么样的剑。

笑意温柔的男人说，他们要一对情人剑。为彼此打造一柄剑，剑上悬挂金铃。

金铃啊。

沈雾扫了一眼，也笑着，说可以。但是一对情人剑，两柄价格，新婚夫妇付不起。

沈雾便又道，那金铃瞧着挺好。

男人立刻沉了脸。

沈雾哈哈笑：“若你们夫妇二人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也算为我无剑坊打响招牌，我不要银子不要剑谱。”

“若是日后你们谁放弃了自己的配剑——”

他顿了一顿，挑眉道：“便要十倍百倍地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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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冬日有些寒冷。

沈雾捧着热茶呷了一口，困怠地靠上椅背，等着他们的答案。

真冷啊。

他是很畏寒的。

再一口茶，不答应的话，他就要闭门谢客睡大觉去了。

而后夫妻俩对视一眼，应了好。

后来沈雾铸了那对情人剑。一柄叫玉阴，一柄叫玉阳。

夫妻俩道了谢，搀扶着离开。

可惜再后来，玉阴剑的主人，接过玉仙楼楼主之位。

同时承了老楼主的遗言，要杀了石晖，杀尽天下负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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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晖是燕梁将军，府中守卫自不必说，他本人武功也是名列前茅。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杀死。

也就是那年，朔州大战，各地蠢蠢欲动。石晖奉命领军镇压，混战时，被人一剑挑断手筋。

他没死。

但也不比死了好受。

到如今，石将军只能在京都当个有名无实的闲散将军。

他再也上不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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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雾和石晖有过交集，他们两个人，也算得上旧友。

他年纪比他小，却喊他小石头。

石晖人性子闷，每每总是笑，并不反驳。

他反而还喊沈雾是沈先生。

因为沈雾教过他几日剑法，他那时候还不讨厌剑。

他说，他祖上也是江湖中人，父亲也练剑。

不过沈雾那时候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三棍子下去憋不出一个屁的人，就是徐芳知认定的人。

沈雾更不知道，他还会再见到他女儿。

世间巧合大抵如此。

他也曾一度以为石晖此生圆满无憾，毕竟见过石晖的夫人。

她和徐芳知，是完全不一样的。并不美丽，但是足够端庄达理，贴心温柔。

她为石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石晖没有小妾，爱护发妻。一家五口，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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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命运弄人。

沈雾站在铁匠铺内，再次扬声道：“我要打一把剑。”

那年玉阴剑的主人踏雪而来，双目空洞地将剑投进了铸剑炉。

烈焰映在她脸上，两行清泪。

沈雾说：“谁给钱。”

鲜血淋漓的人一言不发，走进风雪之中。然后沈雾明白了。

玉阴剑没了，可玉阳剑却还在。

沈雾找了他很久，终于得到消息，他在京都。在京都铁匠铺里打铁，一打就是多年。

所以沈雾北上京都，来收债。

讲道理，是谁先违背了承诺，是谁先放弃了对方，谁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