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月（2/2）

所以他教给他三十六剑，融汇了沈雾那些年来观摩过学习过的所有剑法。

只是并不是全部，他摘取浓缩为一剑一法，合称三十六剑。

说白了，这就是一部基础剑法，教给初学者，剑道究竟是什么模样。

日后姜刃的剑道，该是由他自己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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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少东家下意识停住脚，别过脸问了一句：“当真不信？”

当真不信那句话。

风掠过人颊边鬓边，流顺如丝绸一般的发丝轻轻晃动，折返着屋内微光与月光。

从少东家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这些。以及，沈雾总是慵懒随意的侧脸。

然而很快，少东家渐渐眯起了眼睛。他发现，沈雾的下颚慢慢崩紧，指尖泛白用力。

“他一定会认为，打败现在的当世第一剑便能成为天下第一剑。”声音都嘶哑。

他教出来的徒弟，他清楚。

“但是——”沈雾没有再说，几不可闻。

少东家怔忪一瞬，那一瞬心思百转，只觉造化弄人。

他摇摇头，念了句阿弥陀佛。

但是，痴儿，要成为另一个天下第一剑，必定是要打败曾经的天下第一剑。

姜刃，你要如何打败你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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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天边的姜刃不会知道他思念着的师父也在提起自己。

他刚了自己要见的第二个人。

当年三个孩童，一个投奔去了霍家庄，沈雾在漫天火海里救下他，让他去了拜剑山庄。

已经是少年模样的人涩然开口，两度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

姜刃静默一瞬，“若真要报答，便在拜剑山庄寻一个名叫吕三金的人，他有一匹老马。”

少年再问，寻到之后呢。

“寻到之后……”

姜刃握紧了剑，随后又骤然松落，淡声道：“他日后应当会去落月教救人，你与他一同去罢。”

第二个孩童，如今踏踏实实在一农户家中过起了日子。

家中老两口儿子征兵前去，再没回来，将他当作了亲儿子。

姜刃见了他，是过得安稳。他便留下在农户家里吃了一顿晚饭。

“当年是真的多亏了姜大哥。”他激动得双目通红，情难自已。

姜刃摇摇头：“也不全是我救了你们。”

少年怔了怔，擦擦眼泪：“是，姜大哥说得对。”

他也记得，有个高贵不可攀的人物，为他们指了明路，也护送了他们一程的。

故人闲谈许久，已是半夜时分，姜刃便歇在了农户家中。

他是睡不着的。就那么直挺挺站在窗边，遥望寒月，披霜凝华。

师父，你在做什么呢？

他忍不住想，这个时候了，是不是已经歇息，还是又在挑灯夜读那些笑得直不起腰的话本子，亦或是……月下独自饮酒。

这是同一轮月。

姜刃的笑止不住，皎洁月光使其无所遁形。快了，他想。

师父，就快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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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刃出发去见曾经第三个孩童时，费了一番心力。

他是一名刀客，来自荒刀城。

他流浪于江湖，称作“枕寒刀”。

那日雨中茶棚遇见林书生，姜刃听到了更多关于荒刀城的消息。

譬如如下两条——

第一，当年天下第一刀留下一本刀谱便离奇消失，那本刀谱现任城主已学了约莫九成。

第二，现任城主正在通缉一个少年，名叫“枕寒刀”。

姜刃没有直追荒刀城而去，他一边游历充实故事，一边四处打听寻找消息。

所谓故事，是沈雾要听的。他要听他讲他眼中的江湖，他遇见的那些恩怨情仇。

姜刃于是一笔一划记着，矜矜业业，未有怠慢。

这一日，关于“枕寒刀”的故事，他终于可以提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