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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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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是为了躲我么。”

祝云雀迎着他死寂的目光,说,“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

陆让尘就笑。

笑得让人心里泛疼,不得不攥紧指尖。

陆让尘问她为什么。

后来祝云雀想起她那天的表现,其实挺拙劣的,但就算再拙劣,伤人的话是事实,她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只知道把狠劲发挥到极致。

她说,“陆让尘,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你也会毁了我。”

“你家权势那么大,动动手指就可以把我和我妈捏死,我惹不起的。”

“谈个恋爱而已,我不想伤筋动骨,也不想把自己逼到绝路。”

“还是你真觉得,你能为了我放弃你妈,还有你优渥的生活?你又真的拥有什么,给我什么呢?”

“陆让尘,爱情没那么伟大,你也没那么伟大。”

“我不求什么,但我也不想,也不要做最后被抛弃的那个。”

最后这句,是她的真心话。

祝云雀眼泪终于掉下来,她却笑着,“你知道,我这个人很现实的。”

曾经她以为,陆让尘是因为喜欢她,而来京大念书,追她,可后来,她才明白,那一切是因为陆让尘得到了一个明确信号。

他是喜欢她的。

但可能,远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独一无二,非她不可。

或许她只是他人生风景里一个还算起眼的过客,他年少轻狂的青春里,也乐意花时间为她下车。

只是,祝云雀没勇气了。

从听到许琳达那些话的瞬间,就已经没有了。

说完这些,祝云雀把那枚陆让尘送给她的对戒摘下来,放到桌上。

戒指在咖啡厅的光线下,显得尤为闪亮。

陆让尘薄唇泛白地盯着那枚戒指,祝云雀就是那个瞬间,决定起身离开。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雪来,阵仗远比南城要大。

出去的时候,街景已经被白雪覆盖得有些厚度。

新换上的靴子有些打滑,视线也被水汽氤氲的模糊,祝云雀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学校的,只知道眼泪就这么落了一路。

直到身后再度响起脚步声。

陆让尘冲上来拦住她,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那晚雪大,风也大,凛冽地吹在脸上,涔涔泛疼。

祝云雀额前发丝吹得凌乱,就这么看着陆让尘那张寒风中落拓不羁的俊脸。

她不知道他究竟怎样说服自己的,明明她那些话已经那样伤他自尊,他却还是追过来,折掉所有傲骨。

他哽着嗓子,眼眶泛红,说,“不分手,行不行。”

“……”

“求你。”

祝云雀紧紧咬着唇,从始至终不回应一句,不看他一眼。

像是被她的反应刺痛,陆让尘没有坚持太久,嗤一下笑了,那笑里满满的自嘲,攥紧的手也随之松开。

“最后一次,祝云雀。”

他声音发颤,却又冷冽桀骜,低语得像是最后的挽留,他说,“我最后问你一次,走了就别回来。”

明明是威胁。

可说出来的却像在祈求。

祝云雀看着他,已经分不清那一刻是痛感更多,还是麻木更多。

她恨不得这是一场梦,一场执着的少女心事,而催生出来的一场触不可及的梦。

梦里,月光独独洒落在她身上。

她却眉眼清亮又决绝,拒绝了她的月光。

眼泪掉下来,落在雪里。

她说,“好。”

……

后来每当祝云雀回忆起来,总会觉得2015年那个冬天,分外难熬。

也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她和陆让尘分手的消息,很快便人尽皆知。

那时候已经开学了,祝云雀也开始办理出国留学的手续,学校她不常去,所以几乎也碰不到陆让尘。

只是偶尔在朋友嘴里,听说过关于他的一些消息。

说他那段时间,玩得特别野,课也不怎么上,还学了赛车,好多女生追他,和他朋友一起参加各种party,只要合眼缘的,他都乐意带着。

女生类型也不重样,可没一个是乖巧清纯的。

过了一段时间,又听说陆让尘去参加比赛,他练得挺狠的,没日没夜在队里训练,出的成绩也好。

梁甜有时候也问她,说,祝云雀,你后悔么,现在陆让尘更招风了,那些女的看到他跟女妖精看到唐僧一样。

祝云雀每次听到他的名字,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微微抽痛。

可又能怎样呢。

对她来说,过去就是过去了。

没必要留恋。

只是难免在深夜时,会觉得遗憾,遗憾怎么就不能和他爱得长一些。

没多久,出国手续办下来,临出国前的几天,祝云雀回了趟学校,就是那次,她碰见了陆让尘,也是在学校超市。

他应该是刚训练完,还穿着队里的训练服。

高高大大的身形,宽肩腿长,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身男性荷尔蒙的清爽气息,走到哪儿都那么惹眼。

祝云雀买了瓶水,刚准备结账,他就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朝收银台扔了包烟。

“一包万宝路。”

那么久过去,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嗓音。

算不上清越的类型,却尤为好听,随着年纪增长,更为磁沉撩人。

祝云雀不受控制地僵住身形。

呼吸也不由自主地紧绷。

她以为,陆让尘会和她说句话,起码看她一眼,但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

就只是买完那包烟,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人,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祝云雀才渐渐反应过来,他似乎已经不再用乌木沉香了。

等她出去时,看到的也是两个人的身影。

陆让尘身边跟了个胸大腰细的姑娘,御姐范儿,很明艳的漂亮,和她完全不同的类型。

那女生全程仰头看着他说话,眼里全是喜欢,主动又积极。

陆让尘却只是淡淡地喝了口水,性感尖锐的喉结涌动着,即便只是懒懒应付地嗯了两声,也足够拿人。

祝云雀看着两人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不知怎么,失神了好半天。

也就是那一次,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谁都不是不可替代,谁离了谁,也都能转。

可那时候,祝云雀又哪里想过,陆让尘会在几个月后,去了一趟澳洲,只为找她复合。

更不会想到,时隔多年后的南城,两人会在警局外,以那样唐突的方式再见面。

这么多年的时光,似乎将两人变得都陌生了许多,可就算再粉饰,对视那一秒如同心脏被狙击的感觉,也还是不会骗人。

最终那晚久久不能入睡的,不止祝云雀一人。

还有陆让尘。

和邓哲喝完酒后,他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站在莲蓬头下,一闭眼一睁眼,都是那个女人的脸。

这些年,他都用“那个女人”形容祝云雀。

也只有今天,他才真正感受到她名字的实感。

不得不说,她长开了,也更勾人。

陆让尘形容不出她身上的那种感觉,但也不得不认命,好像只有她身上那股劲儿,才能真的撩到他心里。

越想越觉得烦躁。

陆让尘睡不着,又靠着窗外抽了两根烟,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也是靠着几片谷维素。

好在第二天俱乐部那边没什么应急的事儿,陆让尘起来得比平时晚了会儿。

正穿衣服呢,就接到邓哲的电话。

邓哲那边似乎在忙着,开口就跟他说,“诶,你今天有事儿吗,没事儿帮我给邓娇去趟学校见老师呗。”

这些年,俩兄弟过的跟亲人一样,彼此有什么事都互相照应着。

所以邓哲说让陆让尘帮他开家长会的时候,陆让尘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儿脱口答应。

结果下一秒,就想到昨晚上见到的那张脸。

见他不说话,邓哲又问,“哎,人呢?怎么不吭声。”

陆让尘就这么被他扯回神。

他蹙了下眉,说,“在呢。”

邓哲说,“去不去啊,给个准话,你不去我再找别人。”

陆让尘语气有点儿不耐烦,“怎么又要开家长会,上个月不是开过了。”

邓哲说,“不是家长会,是他们班主任单找的,这不邓娇不听话嘛,我想着那孩子更怕你,还不如让你去呢。”

闻言,陆让尘沉默下来。

邓哲乐,“哎,你不会是因为那谁不敢去吧,你真不用担心,我问邓娇了,她就是个普通老师,平时课多着呢,你去了都不一定能碰见。”

一句话就打着人七寸似的。

陆让尘直接笑骂了声滚,说,“你是不是没事儿找事儿。”

这么多年过去,他这人还是一样,桀骜不驯的,但总的来说,性子也算随和了许多,没从前那么破烂。

邓哲也不知道昨晚上这俩人是怎么友好交流的,只当陆让尘真不想去,于是说,“好吧好吧,你不去我就让邓娇跟他们班主任请个假,我晚点再去。”

陆让尘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按下启动键。

也说不上怎么想的。

他开腔,懒散道,“几点。”

“艹,我就知道你最靠谱。”

邓哲当即舒了口气,“她班主任说了,能早就尽量早点,早读更好了,不占用时间。”

陆让尘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欠这俩兄妹的。

挂断电话前,他哼笑了声,“行,知道了。”

南城三中的早读有三十分钟,早读结束后,还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陆让尘估摸着时间,收拾好便开车去了学校。

那会儿早读还没结束。

他把车停在校外,也算驾轻就熟地去了高二办公室。

事实上,邓娇从高一开始的家长会,就是他给开的,毕竟邓哲要操持着小超市,不太能走得开。

再者,邓娇也确实更听陆让尘的。

用邓娇的话来说,谁让他那气场够压人呢。

于是渐渐的,学校的老师都默认陆让尘是邓娇的哥,陆让尘也懒得解释,每回人家叫他邓哲,他也能应着。

这次也一样。

高二那班主任一见到他就笑,说,“哎呀,邓娇的哥哥,怎么好久不见又帅了呢。”

陆让尘这些年在市井里摸爬滚打惯了。

跟人插科打诨也算信手拈来。

这老师又是个上了岁数的中年女教师,他潜意识多少透着些尊敬,见到她也不懒散倚着,抄兜直起身扯了扯嘴角,说,“您可别挤兑我了。”

班主任老柳浅白他一眼,“净说瞎话,我挤兑你干嘛,帅就是真帅。”

说话间,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带他进去。

还是从前的格局,还是从前的地方。

甚至陆让尘坐的位置都和之前一样。

老柳倒是不着急说邓娇,而是先问他,“这么久了,还单着呢。”

陆让尘闲闲靠坐在椅子里,长腿交叠着,笑了句,“没时间啊。”

“没时间可不是什么好借口,”老柳嗔怪道,“你看你也29快30了,这么好的年纪,不应该再拖下去,给邓娇找个好嫂子也能照顾照顾她。”

说话间,她小声,“诶,我上次给你介绍那个女孩儿,你俩聊怎么样了。”

上次介绍的也是个女老师,不过是教初中的。

算是老柳的外甥女。

微信号推到邓哲那儿,邓哲闹着玩似的,跟那姑娘说了几句,发现彼此双方是真没什么话题,这事儿也就算了。

陆让尘不大自然地摸摸脖子,还没接话,老柳就又凑过来,说,“没事,那个没看上,我再给你介绍一个,这回的可漂亮了,保你满意,对邓娇也肯定行。”

陆让尘是真忍不住乐。

也知道反抗没什么意义。

等下次她再开家长会,她还是会给他介绍,想想就只能点头,说,“行,回头你推给我,我加她试试。”

敷衍的套话,他回回都这么说,反正推的也是邓哲的微信号。

不曾想老柳这回不按套路出牌。

她嗨了声,“加什么微信,这回让你见真人。”

老柳高高兴兴地点开微信,也不知道跟谁用语音说了句,“哎,快到了是吧,快点过来吧,我等着吃你带的早餐呢。”

发完语音,她就笑着跟陆让尘说,“不瞒你啊,这姑娘我以前想留给我儿子的,但她条件太好了,看不上我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你俩条件啊样貌什么的都挺配,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也是巧,刚说完人就进来了。

老柳眼神一亮,冲门外招了招手,“哎,小祝,这儿呢,家长在这。”

陆让尘本来挺疏松平常的。

直到他听到那个祝字。

清晨的日光洒在薄薄的眼皮上,他微微耷拉着,听到高跟鞋的清脆声音,神经忽然一绷。

再擡眸时,那道身影已然映入眼帘。

一身月白色的套装裙,瘦高窈窕的身形,薄薄的齐刘海黑直长,柔柔披散着,就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搭在脖子上的手就这么停住。

陆让尘掀眸,眼神意味不明地撂在她身上。

祝云雀也同样看着他。

清新淡雅的眉眼,平整度极高的轮廓,无论从皮相还是骨相来看,都是名副其实的大美人。

像是早就猜到来的人会是他,她并不怎么惊讶。

不过就算是惊讶。

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她这人,连分手都是那么平静的。

思及此,陆让尘几不可查地轻嗤了声,也想不懂,俩人怎么又见面了。

越是这么想,他望着她的目光越是有种过分的冷静。

祝云雀却好像根本不会被那目光刺伤。

从始至终都淡定得不动声色。

就这么和他对视两秒,她把从食堂买来的早餐,放到老柳桌上,再度看他。

不卑不亢地伸出修白细长的手,祝云雀目不转睛地看着陆让尘说,“您好,我是邓娇的英语老师,祝云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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