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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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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挨着的两个电梯,一个上行,一个下行。

下行的到了-2就停了,上行还在一楼一楼往上升,也不知道到几楼才停。

看着看着,祝云雀忽然就觉得自己疯了。

明明十七岁的她,更鲜活,却没这样的勇气,可到了二十八岁,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窍,敢于横冲直撞。

怔然须臾,她才回过神,微耸的肩膀渐松。

步子也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放弃挣扎,也准备离开。

不想峰回路转得这样突然。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那道蛰伏已久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她身边。

还是那样高大松弛,气场极强。

偏偏抄着兜,闲闲散散地屹立在她身侧,身形差大得像是堵了半面墙。

祝云雀心下一沉。

看到他正脸的刹那,呼吸都乱了套。

陆让尘却是纹丝不动的。

眼神淡漠又染着冷感,冲她轻擡了下眼梢,没什么好态度地笑了下,说,“祝老师,挺巧啊。”

拖腔拿调的言语讥讽嘲弄,藏都懒得藏,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摊在两人间,不用猜都知道他早就看到。

看到她一路跟着过来。

看她望着电梯上的数字神色迷茫。

就只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难堪。

更别说这一秒陆让尘直勾勾地盯着她,随时随地都能把她拆穿一样。

“……”

祝云雀耳根倏地红了。

可即便这样,她也还是平静的,平静地看他,平静地转过头,再面向电梯撒谎。

她说,“是挺巧的,在这也能碰到你。”

那语气掺杂着点儿反将一军的阴阳怪气,好像她也不大乐意见到他一样。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

在装腔作势上,这姑娘从来就没输过。

陆让尘看不透她。

也分不清她爱他时到底是真是假。

那股挺没劲的感觉又冒上来。

再加上刚从帝都回来,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意,陆让尘懒得再跟她说什么,就只是扯了下嘴角。

那笑声淡得几不可查。

却还是让祝云雀头皮微妙地发麻。

好在下一秒,电梯到了。

陆让尘长腿迈上去,刚按上楼层,就见祝云雀正儿八经地跟上来。

后头跟着两个陌生人。

祝云雀不得不挨着陆让尘站。

陆让尘也没躲,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抄着兜,那劲儿又傲又锐气,连余光都不往下撂的。

他越这样,祝云雀越不动声色。

以至于那一瞬间的感觉都很奇妙。

就好像两人回到几年前,连站在一起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都没变过。

唯一的差别就只是陆让尘以前一定会主动牵住她的手,可现在两人最近的距离,不过是外套摩擦着。

思及此,祝云雀轻抿唇,攥紧背包链条。

就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身后的两个人纷纷按下自己的楼层号。

祝云雀也因此注意到陆让尘所在的楼层,十六楼。

正微微出神着,陆让尘忽然偏头撇过来,说,“怎么不按楼层号。”

挺平常的一句。

倒是不带任何刺。

祝云雀顺势擡头看他,眼神不躲不闪的,说,“按了,25楼。”

不过不是她按的,是后面两个陌生人。

她倒是想按,奈何没有电梯卡,就只能这么撒谎。

陆让尘也算是看清了,她这人,嘴硬的功夫,就算是八十岁也炉火纯青。

像是终于忍不住,他哼笑了声,说,“祝老师这么忙,来这儿做什么。”

他又不看她了。

眉眼中也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眼看电梯要到16楼,祝云雀干脆慢吞吞地胡扯,她说,“周末,来给学生做个家访。”

果不其然,话刚说完,16楼就到了。

陆让尘闻言,睨了祝云雀一眼。

那眼神意味深长,又涌动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

可最终他也没拆穿她,就这么背影桀骜地出去了。

他一走。

祝云雀呼吸都变得通畅起来。

可心却不住地发凉。

从25楼下来,祝云雀回了那家快餐店。

刚坐下,许琳达就睁大眼睛问她,“你刚去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祝云雀不遮掩也不藏。

她说,“追陆让尘去了。”

许琳达差点儿呛住,“陆让尘?”

她左右扭头看了眼,“陆让尘刚来这儿了?”

祝云雀拧开桌上的矿泉水,轻抿了口,淡粉色的唇瓣晶莹剔透,她说,“嗯,就从咱俩身边路过的。”

到这会儿,许琳达才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一拍桌子,靠了声,“祝云雀啊祝云雀,原来你憋了一天就是为这啊。”

哪里是看不上那些房子。

根本就是等着能不能和陆让尘偶遇,最好还能知道他住哪栋楼。

这缘分又是谁敢想呢。

就真给她蹲到了。

许琳达看她那眼神都称得上刮目相看了。

如果是十七岁的祝云雀,肯定会装作若无其事地否认,再转移话题。

可二十八岁的祝云雀不会。

二十八岁的祝云雀,就只是把长发用头绳淡定地挽起来,像是忽然就知道饿了般,拿起筷子,吃那份凉掉的馄饨。

陆让尘已经四五天没回家了。

这阵子,家里的猫都是李铁和周槿帮忙照看的。

这俩人够意思,家里都给收拾得一尘不染。

这胖猫呢,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对陆让尘回来反应那叫一个冷淡。

陆让尘也没心思搭理他。

他连饭都懒得吃,就这么随手将外卖搁到中岛台上,靠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再一擡眸,就瞥见烟灰缸旁边,那串着黑色编织绳的墨玉无事牌。

编织绳的做工并不好,是当年某人给他吭哧吭哧重新编的,编好后,陆让尘再都没换,就算上头的金线都起毛了,他从来都没想过换。

不知不觉就戴了这么多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只要陆让尘有阵子不戴,他就容易碰上倒霉事儿。

就比如从帝都回来,他车跟人擦碰上,俱乐部那边也因为会员卡的问题,工作人员和客户吵了起来。

再然后,他回来,就碰见那么个糟心玩意。

永远那么无辜淡定,眼睛纯得像玻璃珠一样,撒起谎来信手拈来,还什么家访,陆让尘磨着后槽牙,气得低低一笑,她倒是好意思说。

可在心里头骂完,又忍不住想,想起在馄饨店里,她说的那句话。

她说,去年年底,生了场重病。

所以,什么病。

脑中搜寻半天,也搜寻不出答案。

奶白色的烟雾就这么袅袅散开,直到那点猩红快要烫到指尖,陆让尘才把烟掐断。

目光空泛地看着那枚无事牌,也说不上怎么,忽然就有点儿后悔。

后悔在馄饨店说的那两句话,没再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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