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唯一叫陈淼觉得安慰的是,自家阿爹日子过得甚好,汤药人参,锦帽貂裘,一应俱全。
甚至,伯府还曾周全着给陈全安排几个贴身伺候的婢女,还试探说给他重新张罗门亲事,纳个良家女子好传宗接代云云。
只是都叫陈全给拒绝了——他没告诉自家闺女,陈淼对此事一无所知。
事已至此,陈淼以为这还勉强胜算。
也不枉方蕴兰和周嬷嬷日夜潜移默化:“只要姑娘将来出息了,陈伯父/陈老爷的日子自然就好过了。”
*
未来的贵妃娘娘,现在自然是还没能如方家所愿的“出息”。
但苏家的姑娘已经迫不及待地找到该如何“出息”的路了。
苏苑慧那日被苏长琛叫走,私下里更是被难得疾言厉色的大哥狠狠说了一通。
苏苑慧心里不服,嘴上却还只得乖乖应是。
苏长琛不曾见过皇帝,但他认得千牛卫的腰牌。
能和一干千牛卫混在一起且被其拱卫左右的人物,也自然非富即贵——起码,绝对比他们这支已经被分出去的、严格来说称不上皇商的苏家来得富贵。
而苏长琛所担心的,其实更多还是妹妹清醒的年纪实在太晚,正经闺秀家的教育没受多少,真要嫁入高门,一来应对不了,二来恐怕也不会被许以正妻之位。
母亲郝氏早已跟他透了一丝口风,打定了主意要妹妹下嫁到知根知底的人家,这样家里能看得住。
苏长琛也是这个意思。
但架不住苏苑慧自己情愿“攀高枝”。
她还想要攀上当今最高的那根枝。
而这,也是她屡次三番出现在容凛面前的理由。
但以上却不能成为容凛觉得纯属巧合的借口。
容凛这会儿刚下了早朝,他着一身冕服端坐在后殿的御座上,黑裳红裙,日光从侧面洒进殿内,笼在他如玉的脸庞上,衬得他淡漠的神色有如天神一般威严出尘。
容凛看着眼前跪伏的千牛卫,缓缓开口:“大将军,你可否为孤解释一下——”
“何谓,‘捷足先登’?”
千牛卫大将军谢均亦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那苏氏女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陛/>
初见,她是心直口快、不畏强权财物的倔强少女;再见,她一身素色装扮,正为母兄前程蹙眉哀愁;三见,她遭遇本家小姐出口嘲讽,一边为自己坚强辩白一边“不经意”地掉落面纱在人前展现出精心修饰过的美貌……
只是任凭苏苑慧再自认为不露痕迹,在一群人精面前都落了下乘。
彼时容凛面不改色,看这姑娘自顾自讲完,实则眼神不经意落向了他踏足的地界。
容凛回头便叫千牛卫将这姑娘查了个底朝天。
“臣不敢妄言。”谢均停顿一下,恭身的姿势仿佛能一万年不变,“但陛下身边贴身行走之人,无不出身清白,且臣日日检阅,他们也绝不可能有半点向外传递消息的机会!”
况且陛下出游乃兴之所至,时机行踪本就不定。
要说还有人能在禁卫重重防护下事先安排好了这一切,那可真当的上是神仙手段了。
容凛用眼神示意大将军继续。
谢均陈述道:“表面上看,这似乎只是那苏氏苑慧一人之计,其家人半点不知。”
容凛浅浅拧眉,只手指在案几上有规律地轻敲几下,并未作声。
谢均继续回禀:“回禀陛下,那苏氏苑慧似乎从别处得到消息,推断这个月十五,陛下将会‘偶遇’一绝色美人。”
容凛淡淡凝视着手持的奏折,平静道:“哦?”
对此,谢均的声音却难得有些犹豫,又添上一句:“苏氏女倒是提过一次诚意伯府。巧的是,诚意伯府给京城诸人发帖称十五欲开宴,收义女。”
“那义女……传来消息说,也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这就有点意思了。”
容凛难掩疲惫地揉了下眉心——方才忠献王与右相一派吵得可欢,嗓门一个赛一个地高,他现下脑子还有点疼——他觉得自己得好好捋捋这其中的关系。
不是没有大胆之人在陛,又自忖修身养性,看淡了男女之事。
看苏家那姑娘的眉眼神色,其实倒还有点意思,胜在新鲜,因为他实在是太久没见过……把自信和野心摆的这般明显的了。
容凛心里一面觉得好笑,一面自然还有种身为人君却被算计的微微的恼——
便是手段再拙劣,他也不信那苏氏女能一次又一次地成功,绝对有人在一旁看他反应。
呵,不过是放任他们安分了一段时间,便又开始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行罢,既然一个个想请君入瓮,孤不妨也去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