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2)
第36章
陈全这个人,对求神拜佛的虔诚,显然是比他家闺女要正经的多。或者干脆说,正是他影响了陈淼。
从前没钱的时候,他也就是从河边薅些野菜,令闺女用玉米面烙上,逢年过节还加一锅指甲盖大小的小煎鱼——长年累月的下来,对陈老爹恩惠的穷苦人家都十分感佩他这番心意。
终于将先前装满肉饼的空车收拾好,陈全才甩了甩袖子,被下人搀扶着去一旁休憩,等待进轿。
至此,安有福才抓住说话的机会,一脸笑容:“国丈老爷真是辛苦了,这么多年行好事,难怪如今你女儿有这么大造化!”
“诶——安老弟,你这话说得怎如此生分!”陈全听了,却是连连摆手以示拒绝。
安有福见他态度一如往昔,心里也安定许多,当即面上笑得更加真心:“咱们两家都是老相识,真心话。”
这话一听,陈全便捋了捋胡须,笑得十分慈祥,看着就跟画报上的和气老太翁一模一样:“娘娘与陛下万福金安!”
安有福心说,这陈老哥修了胡子,穿了锦袍,人竟也变体面了这么多,果然是水涨船高,气势旺人呐。
他心里想着,嘴上也跟着念叨:“娘娘与陛下万福金安!”
陈全手在旁边拍了拍,示意安有福也过来坐条凳,面色有些奇道:“有福,你怎的也来这边了?”
自从陈全搬进了新宅子,和原先住的地方相距很远,如今他到这边来散饼,还是听了原先相熟的高僧介绍的。
安有福也曾得他许多照顾,也笑眯眯道:“我原先都不知道陈老爷搬家,还是上普化寺进香,才从小沙弥口中得知,这人人见天就讲的故事里的国丈爷,竟是陈大哥你!”
陈全面色一红,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又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当初不告而别的隐情,一时间,就有些难为起来。
安有福径直挥挥手,大喇喇地说:“亏我当初还担心老哥来着。不过,要我说普化寺里怎还点起了两盏长明灯呢!那上边还写了嫂子和侄儿的名字。”
要说一开始,他瞧见刻着陈曾氏和陈垚名姓的长明灯,还寻思着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兴许是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
安有福家里是在京郊开茶水铺子的,按理说家里条件要比陈全好得多,但奈何他是家里幼子,父母死了之后,他一家五口只分了三亩地,孩子在屋里饿的嗷嗷哭。
那时候安有福的几个亲哥哥因为家里分产险些撕破了脸,都嫌弃安有福分了家里的地出去,自然不会帮他。还是偶尔来茶水铺子落落脚的陈全见他在不远处失落,主动上来问询。
安有福得陈全雪中送炭,家里难关度过了之后,想着他们穷苦人之间也没啥好送的,便问妻子。
妻子则埋怨他粗心:“你难道没见一到春天,陈老哥就守在河头给他老婆儿子烧纸?他倒也娇惯女儿,心有时比我们几个还细,这方面咱就不必出主意了——听说陈老哥的老婆儿子都是横死,唉,也是可怜。这样,你就引了他去见普化寺的大师,给嫂子大侄儿超度。”
安有福一听,心道这果然是个天大的正事,便严肃以待,帮忙请了庙里认识的师傅。陈全还有幸蹭过一回贵人求功德的道场。
陈全于是更加看重安有福这个朋友。
这会儿,安有福解释说:“我家小子不是早就成婚成娃了嘛,他干活卖力,东家器重他,年前升了他做掌柜,所以我们家便攒了些钱,才搬进靠近靖安坊的坊市来了。”
陈全年纪比安有福大许多,但因为早年经历,导致安有福儿子的儿子也就比陈淼小几岁。
安有福还要说些什么,迎面却走来几个读书人。
几人都还穿着翰林服,为首的那位看起来更是文质彬彬,还颇为眼熟——正是李肃。
李肃见着陈全,当即也是一怔。
*
李肃散衙之后,和几个同僚约定好到酒店吃酒,谁曾想一进店坐下,便听见隔壁有几个勋戚子弟在大放厥词。
要知道,自从陛下登基以来,以右相为首的勋贵里头时不时就要被揪出些陈年新历的小辫子出来,左相率领的寒门一派则愈发意气风发。这些勋贵瞧着像是身份一落千丈,在清流文臣面前也总会避让一二。
那几人的声音隔着一道木板隐隐约约地传来:“我说能叫方羡那游遍花丛的浪荡子一眼倾心,那得是什么样的大美人——照你这么说,贵妃定是风华绝代无疑咯?”
这包间隔音本来还行,但谁叫今日两间相邻的房都开了窗不说,一时间周围太静,且醉酒上头的人嗓门高而不自知。
继而是一道听着明显有些醉醺醺的声音豪气回道:“害,不瞒你说,老子当时、当时一眼望过去,当场就忘了怎么说话了!”
那人一拍桌子,语气斩钉截铁:“那绝对!绝对是小爷我生平见过的最美的一张脸了!”
然而赞叹之余,他又唏嘘:“简直是美得我心头一烫,然后就开始感觉拔凉拔凉的——”貌似有些捶胸顿足的样子,“只奈何帝王殊色——就算我想要,那也万万轮不着我啊!”
同座几人也开始配合他长吁短叹:“那要照你这么说,我都要后悔当日没参与广德候嫁女的场面了。那毕竟是叶鸣蕃的外孙女出嫁,而我家里总归还要顾忌谢相的面子,只送了些礼过去就是了——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等好歹还能见上佳人一面呐!……”
待李肃冷静下来,再左右一瞧,见几个年轻同僚的表情果然都不怎么自在,甚至已经有人面色不忿。
主辱臣死。这些人,实在是……胆大包天。
隔壁还在继续——
“不过,说起来我们也就是见了一面,那你们说,嗯?方羡,还曾有幸与贵妃共府几个月呢!”
“是啊是啊!”
“诶——我记起来了,方羡那厮,不是还会画美人图嘛!他为平康坊南曲一位大家画的图流传出去,那位花魁的身价可是都翻了几番!”
“嘘——”隔壁的声音压低了不少,李肃等人顿时不能再像方才那般听得清楚,“我听说……方羡闭门不出的日子里……不是就在家里……画美人图吗?”
“还有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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