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2)
第38章
方蕴兰近来想要订婚。
她想要订婚的对象也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叶相的族亲,叶慈。
方淮觉得这个女儿真是被她母亲宠惯的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兰儿,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方淮这会儿又背着手在内堂来回踱步。
他看重儿女,但也看重脸面,膝下爱女近来的迷惑举动不由令他烦躁。而说到底,方淮还是个老纨绔,他更多的是想要维持富贵安稳的高门生活,而非时不时便要受人指指点点——
“兰儿,堂堂成国公府上世子的婚事你不要,那好,毕竟我伯府的女儿家世出色,才貌双全,不愁嫁!结果你转头去倒贴一个、一个二甲末等的进士!你!——我还不如当初就逼你应了康家这桩婚事呢!你祖母也绝不会应!”
“祖母那边自由兰儿亲自会分说。”方蕴兰只坚持称,“父亲,那个康玉辰的风流韵事,连兰儿在外头都听说过了,要等我真嫁了,将来不知得有多少人看我笑话!”
祖母听了,究竟是向着自己还是向着堂妹尚说不准,方蕴兰还是想着先说服父亲。
可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回想起前世自己因为康玉辰受的许多闷气,还有来自前世公婆的埋怨和蔑视羞辱,到头来,他们竟连她所出的一双儿女都弃如敝履……
一时间,方蕴兰悲从中来,掩面痛哭:“父亲——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再进那虎狼窝吗?”
方淮被她哭得心烦,无奈摔了袖子:“你!你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什么虎狼窝?难道我们做父母的还能害你不成?!凭家世、凭样貌、凭学识才华……康家那小子已是京中顶尖的了。而且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兰儿,你看你阿兄,不就也是那个样子?康玉辰年纪还轻,等你嫁进门,任他再多的花花心思,自然就懂得收心了——兰儿,凭你的出身手段,岂会弹压他不住?”
方蕴兰却只是哭。
这把方淮愁得又不住踱步。
最后,他还是妥协道:“罢了罢了,你如今这个样子,嫁进成国公府,也不能结两家之好,只能结仇。”
可接下来,方淮也重重地一拍桌子,严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那也不能是那个叶家!——外界再如何议论顾相势力日薄西山,咱们也不能摆明车马下船。”
“可明明!此前、此前女儿提议让兄长去参加叶相外孙女的婚礼,您当时也没有拒绝啊!”方蕴兰也顾不得继续哭了。
闻言,方淮抽了一下脸皮:“那不是你说……当日陛下会去吗?”
方蕴兰气急:“父亲您!怎么就如此、如此……”冥顽不灵呢!
可话到当头,又被她满含不甘地咽了回去,方蕴兰只能强自冷静下来,为父亲讲述诚意伯府所处的困境:“父亲,您倒是看到了陛下恩威并施,非要借着叶相一派的手,将我们勋贵打压下去。那您怎么到现在了还想不明白一个道理——这天底下,任谁的胳膊再粗,那也绝对拧不过皇帝。”
她不禁又回忆起,前一世,顾应和一派借着当今多年无子在前朝发难,有御史趁势上表怒斥陛下独宠妖妃、不敬祖宗,导致如今后宫无嗣、数年间京中灾害频发,说完还要撞柱……
这场以顾氏为首的贵族世家反扑,其势浩浩荡荡,震动朝野,京城上下,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于是方蕴兰冷笑:“先帝只管享乐,不想管事,几十年这才叫顾应和作大。可依您看,当今陛下像他父亲吗?”
“难道,还非得将来等陛下下令,叫禁军和千牛卫堵住家门口,将罪人们一个个都剥了脸皮、不顾体面地拖出去判刑游街、抄家夺爵,我等才能学会该如何跟陛下好生求饶不成!”
“放肆!”方淮当即摔了一个杯子,指着女儿的鼻子怒骂,“口无遮拦,一派胡言!你说的岂能是我阎闾扑地、钟鸣鼎食之户?——周氏……周氏果然是,慈母多败儿!”
“那静亭侯又是怎么没的?”方蕴兰见父亲竟还抱着门第不灭的幻想,干脆豁出去了,“父亲,过去的几十年,咱们在顾相的庇护下沾了光不假,但所幸还为时不晚。”
这还得多谢她爹方淮是个众所周知的纨绔子,加上母亲周氏管家甚严,阖府明面上并无人犯下静亭侯那般的罪过。
方蕴兰咬牙泣血道:“既然原先的船已经破了,我们知情的人想要换条船,就得学着给后来人低下头,也是应有之义——您也别觉得女儿说话不体面。现在不体面,总比将来被人逼得不体面要好。”
比如,将来的诚意伯府,将来的她。
*
陈淼闷闷不乐地坐在榻上,昭阳殿里零星几个亲近的侍女也都排排站,个个噤若寒蝉。倒是晨星还悄悄擡头,瞥向下首正肃着一张脸的李嬷嬷。
李嬷嬷自觉贵妃如今需要的是尽快全盘接受宫务,而自己有幸承了辅佐之责。
她心里叹气,嘴上却只一味地硬邦邦道:“娘娘,如今中宫空待,这皇宫上下,尊贵如太后和陛下,就连身边伺候的宫人,也多爱护依从于您。但您毕竟已是当朝贵妃,统摄六宫,实乃天下女子的表率,一言一行务必不可轻忽。可您却总是如此随心行事。您要知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陈淼侧着身子,微微鼓起了嘴巴,看样子有些不服气。
挽翠稳重,但说来也最心疼她,此时不由小声替她分辩:“李嬷嬷,娘娘她只是跟我们随口说了句想念家乡菜的味道,还是在私下里。谁曾想,底下人哪儿来的手眼通天,还真叫他们探听到了。第二天,宫闱局那边就说下头有新献上来的菜单,转头,掖庭局就说为了准备冬节,他们新排了歌舞,要娘娘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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