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其他小说 > 不许BE > 桃腮柳眼

桃腮柳眼(2/2)

目录

那背影高了一截,还是瘦,但和以前不一样了,非要说,就是少年成了大人,纤细的骨头在如刀岁月的锉磨下也劲气坚韧三分。

阮蓄之看着,将白色烟嘴咬出痕迹,凉爽清淡的酒味嵌入唇齿,咂摸出一点涩然。

一小会儿,辜意快步走回阮蓄之面前,站得高一阶才跟人家差不多个头。太晚了,老板的打火机也犯困,他按了好几下,凑近烟头。

阮蓄之垂眸,看着烟头在火中点燃。

他这双眼像柳叶,垂眼时双眼皮褶皱明显,外眼角有上翘的弧度,精准地拿捏着介于丹凤的冷锐艳丽和桃花的清媚多情这两者间的微妙气质,勾人魂还是锥人心,都只消一眼,再简单不过。

辜意眼前掠过阮蓄之这些年来演过的电影,穷凶极恶的罪犯、阴郁自卑的哑巴、底层出身的混混、风韵多情的戏子……主配加客串,一溜角色,阮蓄之从不特意挑选有美人标签的角色,可无论妆造如何,这双眼睛骗不了人。

鼻尖有点烫了,阮蓄之伸手夹住烟,掀起眼皮,“想让我毁容?”

辜意慌忙熄火,拿着打火机的手下意识地背到身后,好像做了错事。

他们站在相接的台阶上,阮蓄之往后退一步就会淋到雨,风吹的雨都被他用背挡了。他偏头吐了口烟雾,过了几秒才说:“打火机还回去。”

辜意转身去了,临走时得了老板娘的一颗糖,珍珠奶茶的。他重新站到阮蓄之跟前,看那颗喉结熟练吞吐的弧度,终于找到话题,“你学会抽烟了。”

“以前就会……也是。”阮蓄之莫名笑了一下,这么小的事情,早该忘了。

“可你以前不会买烟,更不会随身带着。”辜意记得,“你心烦的时候才会抽一根,还是蹭朋友的。”

可能是嫌弃这个“蹭”字用得有失格调,阮蓄之扯了扯唇,说:“这根烟都要抽完了,你的司机还没来。”

辜意把这句话当作催促,心想阮蓄之太小气,这么久不见,连一根烟的时间都很吝啬。他垂下眼,思想混乱间抛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接这部戏?”

阮蓄之说:“喜欢就接了。”

辜意追究道:“你当初拒了,那会儿不喜欢吗?”

“这么刨根问底啊。”阮蓄之打趣,“怎么,不许我接?”烟蒂在指尖转了转,戒指链晃着碎光,“还是你心里有更好的人选?”

“玩笑话,‘没有导演和编剧能拒绝阮蓄之’,辛导早年说的这句话,我很认同。”辜意笑起来,“你能接这部戏,我很开心,在我眼里,没有比你更好的人选。”

“是吗?”阮蓄之捏着烟蒂,指腹灼热,“那你怎么不来邀请我?”

“……选角是辛导做主,我相信他的眼光,何况当初你连他都拒了,我哪敢自讨没趣?”辜意嘴角一抿,又松开,语气懊悔,“早知道还有得谈,我一定厚着脸皮登门去。”

好漂亮虚伪的话,阮蓄之瞧着眼前的人,突然问:“我们多久没见了?”

如果是这样面对面,眼对眼的话,辜意说:“七年吧。”

“挺长的。”阮蓄之看一眼他的头顶,“你长高了。”

辜意喉结滚动,笑着说:“刚好凑一米八,还没你高中的时候高呢。”

“这么高就够用了,又不去抓星星月亮。”阮蓄之话音落地,拐角驶出一辆灰色阿斯顿马丁,停在他身后。驾驶位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清秀而不失英气的脸。

辜意认出来人——蔺苓,在阮蓄之身边六年的经纪人,两人有数不清的偷拍合照,还曾经爆过绯闻。这辆车也是先前热搜中阮蓄之靠的那辆,是蔺苓去接了刚回国的阮蓄之,还是他们本来就是一起出国度假?

阮蓄之走到不远处的烟灰桶边,触灭烟蒂,转身走到车前,拉开后座的门,随意道:“载你一程?”

辜意忘了让老汤提前半小时来接,那大叔这会儿不知道躲在哪儿看球赛视频,但他没说,也不想再把糖给阮蓄之。口腔内侧溢出一点铁锈味,他松开牙齿,扯起嘴角,体贴地把他们的关系遮掩为陌生的同事,“不劳烦了,司机马上就到,您先走吧。”

好个您,阮蓄之没再说话,弯腰上车。车门关上的那瞬间,辜意看见他冷漠的侧脸。

车身平稳地驶远,绕过不远处的中央绿植台,消失在葱郁的草木身后。老板踩着鞋后跟走出来,往厅前的红木柱上一靠,说:“人都走远了。”

辜意的视线藏在雨幕间,“包间是谁订的?”

老板遗憾地说:“李苑。”

“关店吧,不用等我。”

老板拉上店门,把厅外的三盏灯关了,撑伞离开前说:“留一盏给你,走的时候记得关。”

辜意转头看着那盏灯,灯笼样式,米色,面上是桃腮柳眼好风景,今年春天时他坐在“缘来”里一笔笔描的。

“你是柳叶眼,人家都说我是桃花腮,我们长得都好配。”

很多年前,辜意说过这么句话,洋洋自得,幼稚又没道理,可刚才看那么一眼,阮蓄之和蔺苓其实也很他妈的般配。

灯笼歇了,风雨瓢泼好大的动静,糖掉进垃圾桶的时候没砸出一点响。

园区大门不远处的街边,大槐树下,蔺苓第五次看手表,凌晨一点半。又过了几分钟,后座的大爷总算开口,“走吧。”

与此同时,园区门口驶出一辆灰色宾利。

蔺苓大无语,“先前您要是载人家一程,这会儿咱都快到家了。”

阮蓄之看着远去的车屁股,语气冷淡,“又不是计程车,不载用‘您’称呼客套的陌生人。”

得,蔺苓升起车窗,驱车离开,途中憋不住八卦,“那小孩,谁啊?”

“辜意,《尘萝》的作者兼编剧。”阮蓄之捏了下眉心,“别那小孩小孩的,他年末就要26了。”

连生日都知道,蔺苓挑眉,“我问的是在你眼里,他是谁?”

阮蓄之没有回答。

蔺苓套到了大八卦,但也知道阮蓄之的脾性,这祖宗如果不想说,就容不得别人问。她目视前方,回想先前,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可了不得,我都怀疑是不是抢过他女朋友?”

阮蓄之心烦地瞥她一眼,“他喜欢男的。”

“哦,我想起来了,几年前他公开出过柜,可你为什么不高兴?”蔺苓看着后视镜,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因为你恐同,看他不自在?还是因为即使你是男的,还是条件很好的那一款,他也不喜欢你?”

前者没办法,后者好凄惨。

阮蓄之偏头看窗外成片的白槐,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他沉默几秒,谑笑道:“可能因为我当不了小三。”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