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的面皮（2/2）

“他才是怪物！都是因为他！”

关山月面目狰狞，在场没人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但是他鬼吼鬼叫的，让风不素的美人脸也变得丑陋了起来，鹿之春看了那红发美人一眼，伸手去将风不素的皮肤取了下来。

这大约是她仅存的东西了，尸骨，应当是没有了。

红发美人拿出锦帕，小心揭过表姐的面皮，哀戚地将它收好。

不过当鹿之春将风不素的脸取下后，她和那美人才知道为什么关山月需要美人脸。

他长得真像个怪物啊。

和厄兽相似，他的五官像混乱的泥团揉捏而成，每一个都不长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是融化了，又像是被随意贴了个位置，丑陋怪异得让人心惊。

根本没法见人。

而更让人惊奇的是，关山月的脸上，有四只眼睛，四只耳朵，四对眉毛，两张嘴，两个鼻子，它们长得也并不算相似。

就好像有一组是从男子脸上挪下来的，另一组则是从女子脸上取下来的。

然后将它们贴在了一张脸上。

“面对这样一张脸，这样一颗心，真的很难不说声怪物呢。”鹿之春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让关山月更加发疯。

其中一张嘴说话了，她嚎啕：“你懂什么！我也曾是盛州第一美人，如果不是沈拂叶，如果不是她非要嫁给哥哥，如果不是她非要催我嫁人！我怎么会杀了她！”

“他才是怪物！他才是怪物！”女声尖叫起来。

鹿之春掏了掏耳朵：“闭嘴，难听死了。”

“我有疑问，你答就是了，如果不好好回答，就算你只剩下一个头，我也有办法让你更加痛苦。”鹿之春威胁道。

“关山月，并不是一个人，对吗？”关山月这模样，实在太怪了，每多看一眼她眼睛都要打结了。

关山月顿了很长时间不出声，鹿之春拔出覆蕉，盯着那颗头上的其中一颗眼睛。

“我是关山。”男声回答。

“我是关月。”女声回答。

看来真是不见刀剑不配合。

“你们是兄妹？”鹿之春又问。

“是。”两张嘴异口同声。

“这些厄兽和恶匪模样是怎么回事？”她还是对此更有兴趣。

“呵……”关月笑了一声。

关山全盘拖出：“我们两个活的时间长，学了点旁门左道的术法，一开始是用幻术进入的土匪窝，之后，我们控制了这帮山匪。”

“我们想要他们完全听话，就给他们喂了我们的血，然后他们就开始由人逐渐转化为厄兽。”

“没有什么厄兽，在场刚刚所有被你杀死的，都是山匪，只是那一些山匪变化得太快，完全变成厄兽模样了。”

竟然是关山月的血造成的。

鹿之春又问：“你的血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

关月笑嘻嘻：“是诅咒。”

关月那张嘴虽然笑着，但是鹿之春没有从任何一只眼睛里读取笑意。

“是一个人给我们下的诅咒，他要我们变成怪物，永远受人排斥，遭人白眼，并要我们以这个状态一直活着。”关山回答。

那可真是深仇大恨才干得出来这种事。

关月和关山又回想起那场大雪。

【你们兄妹二人既然如此不想分开，那就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远永远，不离不弃。】

看似是祝福，实际却是极为恶毒的诅咒。

关山和关月从此共用一个身体，像个怪物一样活着，他们的面目变得可怖，人们躲着他们，害怕他们，每次都将他们驱逐，一遍又一遍。

关月恨毒了沈拂叶，关山和她共用一个身体，也逐渐沾染了她的恨意。

但沈拂叶是他们害死的，这才有了这诅咒报复。

如果知道沈拂叶有那样一个弟弟，他们绝对不会对她贸然出手，又草草了事没有掩饰严实。

这一百年来，关山和关月都很痛苦，融为一体的兄妹逐渐变成了真正的怪物。

他们本就扭曲的内心更加扭曲，妹妹沾染了哥哥对美人的欲望，哥哥沾染了妹妹对美丽的渴望。

于是他们用着百年偷学到的微末术法，和血液里不断流动的诅咒，占了一个山匪窝，将他们都变成和自己一样的怪物，然后去阜州作乱，要美人。

一张美人皮能用半年，腻味了便换。

关山关月想的好好的。

而第一回，也的确得逞了。

“小郎君，把这怪物交给我吧，我要为我表姐雪恨。”红发美人在边上默默听完，对兄妹俩的罪有应得的悲惨岁月没有丝毫同情。

关山关月自然看得出来这美人对他们的恨意，他们叫道：“小郎君！你得把我交给官府才是！不能动用私刑！”

鹿之春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漂亮姐姐记得把这头留个大概模样，我还要去领赏钱呢。”鹿之春笑眯眯地拎起那个脑袋。

黄金万两，多贵重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