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粲如画（2/2）

无可言喻的美丽。

鹿之春给谈玉衡戴上头饰，这才拍了拍手。

“好了，我们回各自屋里换衣服吧，我给你选一套，你给我也选一套，怎么样？”鹿之春问他。

给对方选穿搭。

谈玉衡点了点头，其实从头到脚，装扮本就是一体的，面容和发都已经下了这番工夫，那么何妨再用心一点。

他也喜欢从头到脚的精致。

沂西的服装服饰这一块真的被谈家占了大半，谈玉衡不过是下车后随意上街边一走，就能获得一大堆新衣服。

掌柜们都是认得主家的，谈玉衡不是什么大少爷，他走南闯北，加上容貌装扮的特殊性，还有主家才有的印章，只要是谈氏的铺子，都认得出他。

而现在两人就是从谈玉衡之前挑选出来的衣服中选择合适妆容的穿搭。

选好后，谈玉衡先打开了门。

杨恭本来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屋里终于有了动静，他立马就松了口气，上前刚拉开一个笑容。

就傻了。

杨恭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他又陷入了当初大宴之上那种被美貌一下子眩晕了的状态。

信怀旭看着出来的谈玉衡，冷静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就拿着衣服回了自己房间。

“这这这……他……不是……谈……那……”杨恭看看信怀旭，指指已经回房间关上房门的谈玉衡，混乱了好半天，终于把脑子捋顺了，“这绝对是之春的手艺！难怪他们在里面这么久！”

一个人的妆造时间和两个人的妆造时间是不一样的。

杨恭早见过经过鹿之春那手出来的效果，加上谈玉衡本来就底子很好，冲击是有，但没有杨恭第一次见鹿之春的舞伎装扮那样大的冲击。

那次鹿之春简直是给自己整个换了一个人，至少刚刚杨恭还能认得出来那是谈玉衡。

而鹿之春直接在屋内把衣服换上了，然后走了出来。

“敬之~怀旭~我们很快就能出发了~”

她听起来很高兴，每句话尾音都微微上扬。

“好的。”杨恭再次擡头，嘴巴就忘了合上，微微呆住。

鹿之春现在，并不是那改头换面的模样，杨恭一眼就能知道她是她。

但是……

杨恭仿佛是第一次发现：圣女，原来是长这样的！

信怀旭安静地看着她走近，看着她晃了晃杨恭。

“快，敬之，掉落点夸夸出来，我喜欢，我需要现在听。”

拎起杨恭抖两抖。

杨恭还在感慨自己竟然从未发现圣女本身就生得如此美丽，而且这种美丽很符合虚生大陆长久以来对神明的幻想。

他无法形容，却见之动容。

“秀色掩今古，面目粲如画。”杨恭恍惚道。

这下子倒是鹿之春吃惊起来。

她还以为会得到“漂亮”“美！”这样简单朴素的回答，结果杨恭居然正正经经给了她两句诗。

杨恭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他要是再在她面前做一些傻事，她都要忘了——

杨恭可是卫焉离的弟子。

但那两句诗却并不是现在杨恭内心所想。

他完完全全记起了曾经自己对圣女的幻想，那并非是对于一个人的幻想。

而是由她窥见悲悯与苦难，由她窥见清明与极乐，由她见高山流水不歇，芳菲枯荣不尽，由她见鱼龙飞燕倥偬，新红杨柳十里。

由她一眼，见世上一切。

这些原本，无法汇聚成一个具体的形象，一个具体的人。

偏偏，他在她出来的某一刻，感受到了这些。

“不错！敬之刚刚有看到谈老板吗？”鹿之春估摸着谈玉衡也该换好了。

说完，谈玉衡也换上衣服出来了。

杨恭这次倒没有再多关注谈玉衡，他还陷在那一刹那的“幻觉”里。

信怀旭看着鹿之春上前与谈玉衡又说了几句话。

看着她和他并肩站着谈笑风生时，他的心仿佛出现了一个口子，那道口子和人嘴一样开开合合，吐出一句只有他能听到的话。

【你永远不会被她偏爱】

信怀旭面上淡淡，唇角带笑，提醒道：“已近夕阳，旭以为，可以出发了。”

鹿之春回首应声。

“走吧。”

标注：

秀色掩今古——《咏苎萝山》唐·李白

面目粲如画——《娇女诗》魏晋·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