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舞姬（2/2）
她可能会嗑着瓜子用一些有趣的比喻将他的疑虑消除，然后说着回不去也没有多大关系这样的话持续刺激他一下，然后在他中招后又无情嘲笑他。
反正就是活泼没品但快乐。
这个阶段的鹿之春和经历了八十一个快穿世界的鹿之春并不一样。
鹿之春在走完八十一个世界后才发现自己快乐最重要，很多事情没必要较真，于是她选择“返璞归真”，想要自由的生活，想要惬意的生活，不在意外界的看法，做一个老小孩。
而此时的鹿之春，在保持着一个有经验的长者智者的模样。
成熟稳重，不轻易被激起情绪，就和在朝臣面前的澹台籍一样。
但是澹台籍面对鹿之春却不会保持这副状态。
他隐隐约约觉得，即使有了几年的相处，记忆出现了问题的之春，始终没有对他敞开心扉露出真实的自己。
因为他见过她最鲜活的模样。
那样的她虽然看上去不大靠谱，但他知道，那样的她才是无所不能。
因为无所不能，所以无所顾忌。
“孤开始想你了。”站在鹿之春的面前，他忽然这样说。
鹿之春以为他又在撒娇开玩笑，然而望进他眼里后，又发觉他的口中的思念是真实的。
他总说她只是忘了他。
没有只是，他真的很在意那个拥有他记忆的自己。
可惜她真的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忽然之间，鹿之春就妥协了，她主动拥抱了他。
接触不了任何人的澹台籍很爱触碰她。
肌肤相贴的渴望并不能让所有人都理解，因此他真的戳戳碰碰她的次数很少。
而她几乎没有给他过一个实打实的拥抱。
“我判断不了遗忘是否是真实存在过的，但是……”
澹台籍对她的感情是真实的，她看得到。
“但是我现在很在意你。”
她也看得到自己对他的感觉变化。
在拥抱中，她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牢牢锁住的手，彼此传递着温暖。
触手可及的真实，填补了对未来和过去的思念。
澹台籍没想到鹿之春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他低下头贴了贴她的头发。
他这一次的心态比之前好上许多，再也不会动不动就羞赧到面颊充血甚至窒息缺氧。
只是等到鹿之春离开后，这位在外界看来野望非常，深不可测的年轻君王，却动不动发呆傻笑。
宫人们见此纷纷低头不语。
陛下和之春姑娘，看来喜事将近。
杨恭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就等到沂西也自愿归属北燕之后，澹台籍和鹿之春依然保持着现状。
臣民们所预想的大婚迟迟没有出现，两人之间最为亲近暧昧的行为，也是陛下为鹿姑娘征召舞姬表演，搭建舞台，召集百姓观赏。
鹿之春在臣民心中的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
她虽然没有任何确切的身份，但是每次演出时，他们都会在那越发动人的舞蹈表演中看到“神迹”降临，这种神迹，让虚生大陆许多人，传出了鹿之春或许是神女下凡的言论。
澹台籍没有制止这种言论的传播，毕竟在他眼里，之春也仍旧是圣女。
这并不算是误会。
而这种神女的言论，在一次表演中，暗风组织余孽刺杀澹台籍被神迹反杀后，达到了顶峰。
杀手的剑已是近在眼前。
澹台籍并不惧怕，只不过死物确实能够伤害到他，若是他就这样死在这个世界里，也不知道太傅他们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之春会不会难过。
鹿之春见到这一幕不慌不忙地又转了一圈，她身后的舞魂是一只巨大的鸟。
如流焰一般的火红色鸟儿。
先前大家都以为鹿之春背后的虚影虽为神迹，但只有观赏作用，可以用来和她一起表演，谁也不知道舞魂竟然还能用来战斗。
火红色的流焰穿透了杀手的躯体，它裹挟着，直飞上天，又滑翔而下，收拢进鹿之春身后。
杀手掉落舞台上，口吐鲜血。
而鹿之春踩住了他的脖颈。
“凤凰漂亮吗？”她笑着问道。
杀手自然是无法回答。
这一次的舞台，又没有突破，澹台籍还差点出事了，鹿之春的心情不算美好。
等到杀手被带下去，她穿着舞衣匆忙下台去查看他是否受伤。
澹台籍坐着，被她抓起来左瞧右瞧。
“孤没事。”他又捂住了脸。
时隔多年，她又穿着露腰的舞裙站在了他面前。
他忍不住伸出衣袖挡住她的腰。
“不冷吗？”他义正言辞地问她。
鹿之春这才没有再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而是摸了摸他的额头。
“陛下，现在是初夏。”
这么暖和的天气她为什么会冷？
他别是脑子出问题了。
也许是被这一遭吓了一吓，鹿之春对澹台籍的态度逐渐有些像本体的态度。
澹台籍也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此事过后，他反而越发精神起来。
朝臣和宫人都发现了他的好心情。
但他们不大能理解。
明明遭受了刺杀，怎么高兴得像刚刚结了婚了一样？
芒果树真的结了芒果，但却并不大好吃。
澹台籍和杨恭却觉得很稀奇，愣是将芒果放着干嗅了好几天。
至少闻起来是香甜的。
鹿之春的舞魂也终于达到了八级。
离巅峰只剩下一级。
因为鹿之春的存在，虚生大陆对于舞姬的看法和地位逐渐上升，虽然虚生大陆的舞姬修炼不出舞魂，但是也逐渐发展成为了一种象征。
澹台籍认为自己和鹿之春很快就会回到原本的世界。
因此他叮嘱了杨恭许多。
虽然有时候他并不将这个世界看做归属，但是有时候，尤其是面对杨恭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他要是和鹿之春一起离开了，他希望杨恭依然能将一切处理好。
臣民们一直期待他和之春的婚宴，但澹台籍并不打算在这个世界成婚。
因为他内心又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他要和之春成婚，他一定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向她表白、成婚。
他要她成为最幸福的王后。
然而就是八级到九级这个阶段，鹿之春迟迟无法实现突破。
这一拖就是五年，连杨恭都成家生子了。
澹台籍会对她说人生还长，他们等得起，但是鹿之春自己却陷入了莫名的焦灼之中。
或许是承载了澹台籍的期待，又或许是她太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回不去逆袭部门了。
为了缓和鹿之春的情绪，澹台籍停朝了一天，与她约去王宫外游玩。
“敬之对孤说这附近有条河流，河两岸有着各色的花，很是好看，孤还没见过，之春来陪孤看看是不是真如他说的那样美。”
鹿之春被澹台籍拉着走时，他的说辞是这样的。
她清楚他的意思，也就任由他拉走了。
反正目前是无法突破的，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还没摸到八级到九级之间的瓶颈。
舞少练这一天也无妨。
虽然是君王出游，但澹台籍没有想要多大阵仗，更何况他想要带鹿之春去的地方本就没有什么人烟，有暗卫相随即可。
因此明面上，鹿之春和澹台籍也就带了三两随从。
到了地方后，澹台籍又拉着鹿之春去往河边，避开了其他人。
“要遮眼吗？”被布捂住了眼睛的鹿之春疑惑道。
“敬之说这样眼前忽然出现美景，会更惊喜。”澹台籍解释道。
鹿之春笑了笑：“那我猜，敬之带别人来此之前，一定没有提前说过这个惊喜。”
她都已经知道了，也做好心理准备了，眼前的布条便显得多余了。
鹿之春搭在澹台籍的手上，随着他一步步前行。
等到脚步停下的时候，布条还没摘，澹台籍就惊呼道：“敬之果然没有欺骗孤！”
所以他也是第一次来。
鹿之春更觉得好笑了，她摸到眼前的布条就想取下来。
“孤来！孤帮你解开！”他今日显得十分积极。
澹台籍解开了后头的结，当鹿之春缓缓适应光亮睁开眼睛后，眼前的河岸确实堪称美景。
五颜六色，花团锦簇，大自然的美丽毫不考虑人类的思维审美，也因此成就出来的效果出乎意料。
这里其实是一片树林，鲜花拥簇在树木稀疏的河两岸，她们一团一团，开得热烈而烂漫，今日阳光正好，水面浮光跃金，蝶在花丛起舞，偶尔飞过河两岸，动静结合，美不胜收。
确实是看着心情都会好起来的地方。
“此情此景，不跳上一支舞真是可惜了。”
这里宛如天地构造的绝美舞台。
谁知鹿之春说完，澹台籍就摇头制止了：“今日孤不谈朝政，你也别总是想着练舞，你腿上的伤就没好全过。”
是的，因为要不停练习，尝试各种新动作，鹿之春偶尔磕到摔到都是常有的，尤其是腿上，偶尔她穿舞裙上妆时，会同时掩盖一下腿上的淤青瘀紫。
清月白露尤为心疼，也会同澹台籍说起。
没有任务是不需要努力和代价就能完成的。
鹿之春垂眸回答：“我并不是想要突破，也许，是我真的喜欢跳舞。”
或许，并不只是因为任务。
她也是喜欢舞蹈的。
只不过她已经不记得自己那么久远之前的喜好了。
有些想开了，鹿之春便没有像澹台籍说的那样不提舞蹈，她反而拉住了澹台籍的手。
“陪我跳支快乐的舞。”
鹿之春也曾和澹台籍共舞，但她并没有如此时这般的心境，更何况他是国君，总拉着他一起练舞也不是回事。
然而此时此景，她并不是想要练舞，只是想要放松、愉悦。
“孤、孤不会……”澹台籍嘴上虽然这么说，手脚却乖乖动了起来。
“不会也没有关系，只是为了开心而已。”鹿之春露出了无所顾忌的笑容。
澹台籍在舞步中看着她的笑容发呆。
“之春，你应该是这样的。”他忽然莫名其妙说了这样一句话。
鹿之春不明所以地看他。
结果他却开心得不得了，甚至头往后仰要和她手拉手转圈。
因为太幼稚了，所以鹿之春也陪他这样做了。
只要有两个人去做同一个幼稚的行为，那么就不再是幼稚的行为。
玩闹够了，他们蹲在河边，澹台籍擡头看着云说：“之春，我们来发散思维吧。”
发散思维？
这个词汇？
见鹿之春疑惑地看他，澹台籍解释道：“你以前说的，看云也好什么都好，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发散思维，就会得到快乐。”
胡思乱想的快乐。
“那我可真是……”鹿之春低头笑起来。
是要多自由多快乐，才能说出那样幼稚又可爱的话。
她忽然有些羡慕。
“那也是我，对吗？”
所以她会在某一天，完完全全变成那个样子。
“当然，之春就是之春。”
她只是没有了从前对他的记忆，而不是变成了任何其他的人。
之春就是之春。
“哈哈哈哈……”她忽然靠在他的肩上笑起来。
运动分泌出来的多巴胺让她忘却了烦恼，他的话令她充满了期待。
她现在确实很快乐。
鹿之春只是靠在他肩头小憩，可或许是这一次太过放松，在暖洋洋的阳光和花香流水声中，她真的悄悄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发现澹台籍不见了。
“陛下？”她左右张望。
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鹿之春看见有白鹤双双停驻河水边。
水面映射着夕阳的光。
有感而悟。
她顺势继续舒展肢体。
闭上眼，一支舞便朦朦胧胧呈现在了脑海中。
鹿之春再次睁开眼睛，她忽然一震。
她刚才……是要突破了？
明明在来这里之前她连瓶颈都没有摸到，结果现在却……
澹台籍回来的时候，鹿之春正在跳一支他从未见过的舞。
他依稀看到了她身后巨大的金色莲花。
一如当年。
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并不是她遗忘了他，而是他正在找回她，靠近他所认识的那个她。
他正在见证她的成长。
金莲从她背后消散，她滴落一滴汗，转头就发现了他。
“陛下去做什么了？”
澹台籍眼睛一亮，指了指树林深处。
“方才有一头漂亮的小鹿在河边喝水，孤想让之春你来一起看看，就跟着它走了。”
鹿之春：“……然后呢？”
“没抓到回来了。”
鹿之春：“……”
你有没有设想过叫醒我一起看两眼这种可能性呢？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个了，她现在已经突破到了九级。
无论是舞魂等级和实力，还有名气，她都达到了任务要求。
理论上，小金该找到她了，部门也该派人来了。
但是无事发生。
她怅然地看着流水随光而去，苦笑道：“陛下，我或许回不去了。”
她成功了。
但也或许彻底失败了。
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被困在一个小世界，真是件挺绝望的事。
她花了许多的时间和代价，最后却回不去。
澹台籍闻言回过神来。
“回不去？”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澹台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鹿之春。
因为他也有点难过。
他依然很担心外面的太傅和其他人。
“之春不要难过，”他顿了顿，还是决定忍住自身的失落，让自己显得开朗起来，“至少在这个世界我们不是一个人。”
“孤会一直陪着你。”
鹿之春沉默看着他，眼睛里的悲伤逐渐褪去，她唤他：“澹台籍。”
“怎么了？”澹台籍眼睛睁得圆溜溜，陡然紧张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听鹿之春唤他全名。
鹿之春卸下心头沉重负担。
当眼前的路只剩下一条，无法再抉择时，她忽然就看清了。
她并没有被困住。
她还有一个人生可以过。
回不去并不算失败。
“澹台籍，谢谢你。”
他以为她要再次拥抱他，于是挺起胸点了点头，全身都做好了准备。
结果她上前，亲了亲他的侧脸。
“你真可爱。”
澹台籍：……！！！
……
这美好出游落幕。
结局是鹿之春抱着脸红得异常的澹台籍回到了王宫。
“陛下怎么了？”
“没事，缺氧而已。”始作俑者面色自然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