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孽镜地狱(1/2)
第27章孽镜地狱
美人计很老套但很管用
因为睡得特别早,所以醒得也就会特别早。
晨光微熹,整个宇宙岛万籁俱静。
陈岁安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第一眼望向窗外,下一秒毫不犹豫地翻身起床,洗漱,站在镜子面前给头发绑了个小啾啾,然后荡着宽松柔软的睡衣开门。
在并不明朗的光线里直奔厨房,轻车熟路地打开步入式冰箱,精挑细选了几样果蔬,瞟了眼手环发现为时尚早,咂摸了下嘴,干脆轻巧一跃坐在中岛上,开启发呆模式。
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态度不是,总等着主人家投喂略失风度。虽然昨晚两人闹了点小矛盾,不过今天做份完美的早餐就当赔罪和道别。
所以当楼上赵渡听到厨房传来微弱动静时,他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悉悉索索的响动在他耳中,无限放大。
赤脚摩擦在地板上的贴合声、水注入杯子的咕噜声、水流划过喉咙的吞咽声、以及那道懊恼的碎碎念。
“西芹柠檬汁美白?算了算了早上喝对胃不好。”
“苹果菠萝生姜汁?不好不好估计他不喜欢喝辣的。”
“牛奶豆浆?也不行啊,估计他不喜欢甜的吧。”
“咦,菠菜玉米汁,这个不错。”
——咚。
赤脚落在地面上。
水流响起,刀子划过植物根茎的破碎声,手指剥开指叶片的撕裂声......
一切的一切通过空气中的介质振动反馈回来,赵渡一动不动仔细聆听,没有错过一丝声响。
直到光线逐渐明亮起来,丝丝缕缕鸟鸣声传递开来。
这间厨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隐藏嵌入式的烤箱亮着炽灯,浓郁甜香正缓缓填满空气,炉灶蓝色火苗托着平底锅,锅里咕嘟嘟冒着水蒸气,料理台上的榨汁机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陈岁安修长五指扣着台面沿边,微微弯腰,查看台面上蔬菜汁的细密程度,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他身侧,随着动作落在乌黑的眉眼和微凉的指尖。
——啪,咕咚咕咚。
“好甜。”他浅啜了口蔬菜汁。
余光中,身后有人。
是穿戴整齐一丝不茍的赵渡。
陈岁安迟疑一瞬,转身歪了歪脑袋。
“早?”
昨晚两人在玄关那番暗流涌动的对话好似不复存在,仿佛都随着黑夜的逝去而殆尽。
“早。”
赵渡点了点头,神色很淡地回了声,接着解开白衬衣袖口向上挽起,踱步进了厨房。
他问:“在做什么?”
两人并肩站在料理台前,如此轻松的相处模式竟让陈岁安产生一种奇异错觉。
自己......好像早起给丈夫做爱心早餐的小媳妇,贤惠手生,而自己的“丈夫”是个清心寡欲的得道高僧,冷漠但贴心,寡着张脸打算帮忙。
“没事已经做好了,吃早饭吧。”陈岁安抿着唇,十分淡定地端着餐盘往外走。
而后两人十分默契坐在昨晚餐桌上的位置,餐厅只剩下调羹碗筷轻微碰撞的声响。
“关于昨天蒙太山发现尸体的事你有什么想问我吗?”陈岁安吃到一半突然放下筷子,擡起头来很认真地问。
这副神情好似赵渡问什么,他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渡同样停下动作,擡眸看着陈岁安。
“这是你执行部的事。”
很正确且官方的回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才是身为裁决官的处理态度。
但陈岁安主动抛出这个话题,其中包含着那么点想要解释的意味,或者是信任的姿态。
赵渡不接,好像有点差强人意啊。
“有件事告诉你。”他突然说。
陈岁安放下杯子,上嘴唇沾了圈儿沫子,下意识伸出微红舌尖舔掉,同时鼻音“嗯?”
赵渡视线往下深深凝视几秒,突然重重搁下筷子,往椅背一靠,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充满了克制和压抑。
显然让人误会了。
陈岁安十分冷静:“不好吃就别吃,我可不是小女生,没必要强人所难。”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难不成你还有起床气?延迟发作?”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对面响起。
赵渡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很绅士地站起身。
他说:“手环保存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陈岁安唔了声,蓦地反应过来,自己摸鱼摸习惯了,赵渡可不是,他是要去上班了。
话音刚落,两人短暂视线相交,同时望向玄关。
门外传来两道脚步声。
一道是彭钰童,而另一道步履稳重,是陈正。
陈岁安蹙起眉头。
哪怕相隔几十米距离和一道房门,两人也听得很清楚门外对话。
彭钰童拘谨劝告:“老部长,陈部长真的不在这里,这是裁决官私人住所外人不得打扰,您还是请回吧。”
“让开。”这声威严十足。
还没等敲门,门慢慢从里面打开了。
陈正扭头看向房门背后之人,显然一愣。
赵渡无机质似的眼珠淡漠的注视着陈正:“有事吗?”
“我来接陈部长回家。”陈正眉心拢成川字,束手在背,话是对赵渡说的,眼神却越过赵渡、越过长廊,落在了老僧入定般坐在餐桌上的陈岁安身上。
彭钰童欲言又止,讪讪道:“裁决官,是我失职了。”
赵渡对门口两人完全选择了忽视,微微侧开身,回望陈岁安。
那眼神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陈岁安喝完最后一口果蔬汁,侧脸看来,漫不经心地说:“裁决官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房间吗?”
他笑得很懒散,跟躺在病床上那股劲儿一模一样。
只不过更嚣张、猖狂,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欲盖弥彰。
“哦对了,午饭回家吃么,我还做。”
或许是最后这句话取悦到了赵渡,他不置可否,折返回楼上拿了外套,换好鞋一言不发地直接出了门。
阳光愈演愈烈,小楼前的草坪尖尖都是晃眼的,隶属裁决团的黑色防弹公务车已经稳稳停在门口,司机戴着白手套恭恭敬敬站在车旁。
房间赫然传来一阵咚咚咚沉闷脚步。
——是赤脚追出来的陈岁安。
临走前他喊住赵渡:“刚刚起床时,你想告诉我什么事请。”
短短一句话透露出来信息可不少!
有起床就有睡觉,有告诉就有打算。
闻言,陈正猛地拧起眉头,探究审视的目光如同利剑那样毫不掩饰地钉在赵渡后背。
跟在赵渡身后亦步亦趋的彭钰童手心简直快捏出汗,这他妈都是什么神仙问题啊,我能听吗?谁能听啊!天上还有近轨卫星实时监控呢!
陈岁安穿着柔软宽松的睡衣,扎起来的头发有一缕垂落在鬓角,他抱胸靠在门框上笑得很灿烂,也问得很认真。
赵渡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低着头用手指扣袖扣,音量不高不低,但足以在场所有人听见。
“宇宙岛有些法律需要修改,这几天会很忙,午饭就不回来吃了。”他这时才转身,手臂上搭着外套,袖口以然扣好,神色如常但眼神很深,继续说:“你别乱跑,彭钰童会跟着你,你的人想来也可以,但是要留下他。”
这番话是对谁的警告,又是对谁的保护。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要知道这可是裁决官的私人领地,擅闯者无论地位权柄,照律可以就地击毙。
现在的他不仅让自己身边举足轻重的人物留下保护陈岁安,还放权可以让执行部的人进来,这是给脸又给权。
并且完全没有避开近轨卫星,相当于当着机制的面。
得到满意回答的陈岁安点点头,目送赵渡走后,对留下来的彭钰童交代:“你在外面等1个小时,陈正还没出来的话就让执行部过来按规
矩办事。”
“......”
按规矩,就地击毙。
“好的陈部长。”彭钰童擦了把冷汗。
-
“坐吧。”陈岁安重新坐回餐桌上,拾起调羹喝掉一勺冷掉的粥。
陈正冷哼一声拉开椅子,在首端主位坐下。
陈岁安瞟了眼,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啪。
一个黑色小玩意儿被丢在桌上。
上面闪烁着红灯表示正在使用。
这是萧劲等人那晚在王志家里使用的同款信号屏蔽仪。
“你现在当真是毫不掩饰了啊。”陈岁安瞅了眼,感慨。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陈正直击主题,质问道:“杀了他们能起什么作用?“
“我只是在清理门户,父亲。”陈岁安故意加重这个称呼,“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不忠者杀了就好。比起萧劲,处理你的爪牙可方便多了,毕竟他们能弄死,对不?”
“你!”陈正猛地一拍餐桌,震得碗筷皆是一顿。
“那是321条人命!你以为全部都是我的人?吃一堑也不长一智,陈岁安你怎么永远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为什么扶持你!不就是不想让机制完全掌控执行部,你现在杀机制的人,又扣住萧劲,要是真把机制惹怒,你承担得起后果吗?我们陈家三千多人承受得起吗?!”
“您继续。”陈岁安又送了一勺彻底冷掉的粥到嘴里,细嚼慢咽地继续拱火。
陈正克制着、深吸了口气。
从抽搐的面部表情来看,他已经很艰难地在压抑这怒火了。
“你现在把萧劲放了,当作这件事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从长计议。”
短暂沉默后。
哐当!!震天巨响!
陈岁安突然发难,整个餐桌的餐盘悉数被他扫落。
只见他仔细端详了下自己手掌,慢慢站起来,赤脚走在碎渣上,平而淡的口吻:“不好意思,失态了。”
嘴上轻松,眉头紧缩。
他在满是残渣碎片的餐厅里靠近坐在主位上的陈正,慢慢俯下身,像来自地狱的恶鬼,用无比阴寒的语气叙述。
“12岁的我信了你的从长计议,你让母亲和我去见机制,结果她一去不回,这是你走向机制的敲门砖。”
“22岁的我信了你的从长计议,结果我差点死在上任那天。”
“你的从长计议是什么,用命去换命,然后稳坐你在机制面前的走狗位置?”
“你在胡说什么!”陈正脸涨得通红,死死盯着近在咫尺与自己相似的脸庞,“我从没有利用你母亲,我爱她!我比谁都爱她!”
陈正突然嘶吼起来,哐当撞翻了椅子。
叮叮当当,溅起一片白瓷骨碟碎渣,无意划破了什么。
在那瞬间,陈岁安闭眼侧脸。
等到再回脸过来之时,他冷白如坚冰的左脸颊一道殷红伤口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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