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2/2)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端庄的姚晶晶和几位优雅的妇人轻言细语地说着话;姚瑶掺和不进母亲和阿姨们的话题,于是吃花生和嗑瓜子打发寂寞。
“那个年轻人是谁呀?”李夫人抓住姚瑶伸向瓜子的手,明知故问地笑着说,“你去把他叫过来,让阿姨瞅瞅。”
姚瑶甜蜜地看了看坐在父亲和祖父一桌、显得踖踖的景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枚瓜子,偷偷地看向母亲。
姚晶晶怜爱地看了一眼女儿,点了点头:“听阿姨的话,去把景腾叫过来。”
姚瑶放下瓜子,拍了拍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进入了她的口腔,湿润了口腔黏膜,汹涌地将食物的残渣从食道带入了胃中。姚瑶一边走,一边拿出手帕擦拭着嘴角。她怕自己精致的面容有一丁点儿瑕疵,给心上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女为悦己者容。恋爱中的女子都想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示给喜欢的人。男子应该也是吧。
姚瑶来到父亲的桌子,向长辈们请了安;走到景腾的身边,拽住他的衣袖说:“娘让你过去。”
景腾迟疑着,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你去吧。”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陈石叟对景腾说完,若无其事地和之前的谈话者继续未完的话题。
“女大不中留!”吴振远看着女儿和景腾的背影,故作失落地说,“所谓‘千金’,就是在她成为‘千金’之前,我得先为她花上千金,最后她对我还爱理不理,一门心思地对另一个男人好。”
大家都笑了起来。陈石叟打趣道:“即使这样,大多数男人疼爱女儿的心,依然比疼儿子重。”
“懂你的人,不需要解释;不懂你的人,更不需要解释。”吴振远微微一笑道,“女儿知不知道,我有多爱她呢?”
三个女人吵得过一群鸭子,何况是一桌子的七八个女人。景腾彬彬有礼地对和姚晶晶坐在一块儿的婶婶阿姨们问了好,几个矜持的女人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七嘴八舌地对他刨根问底;得知景腾不太和美的家事,她们又脑筋急转、喋喋不休地问起他的另一些事情。景腾小心翼翼地回答,虽然没答错什么,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在他没想好怎么回答时,另一个千奇百怪的问题又接踵而至了……
啰嗦是女人到了一定年龄无师自通的一技之长,善意的一技之长。
姚瑶心疼被三堂会审的心上人,不停用眼神祈求母亲帮忙打个岔,抵挡婆婆妈妈的长辈们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的问题,但母亲只是笑而不语。
“各位大美人,风姿绰约的大美人,我要借这个害羞的小伙子一用;”吴兆霖走过来,亲热地搂着姚晶晶,眼睛一一扫过同桌的妇人们说,“老爷子的桌子上缺个‘酒司令’,我请他过去帮忙斟个酒。”
“呦,小老板来了!”一个妇人转移了攻击的对象,“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不能把小景带走;那张桌子上都是老古董,哪有我们这桌的人随和?”另一个妇人说,“再说了,小景走了,谁陪我们喝酒?”
“不到四十岁,我是不会结婚的。”吴兆霖答完先问话的妇人,对后说话的妇人说,“您先喝着,等我和我爹陪完客人,我来陪您慢慢喝。”
“让他去吧。”姚晶晶笑着说,“我陪姐妹们多吃几杯。”
“这还差不多。”妇人明知留不住景腾,借坡下驴地说。
“尊敬的诸位来宾,大家好!在这个清风拂去尘埃、艳阳温暖大地的美妙时刻,鄙人谨代表家父、两位夫人及儿子女儿,衷心的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屈尊到此,为家父的寿宴添光增彩。家母健在时,家父天南地北地走镖,风餐露宿,筚路蓝缕,这才有了今日我吴氏子孙流光溢彩的生活……”
吴振远情真意切地说着祝酒辞时,清心爽口的冷菜在佣人的穿梭忙碌中,位列了餐桌的中央;它们像秀色可餐的处子,翘首企盼着椒麻乌鸡、葱椒羊肝、芦笋炒虾仁和峨嵋鳝丝等热菜的粉墨登场。
整间宴席,人员往来最为密集的当属吴老太爷和陈石叟所在的桌子。吴振远和吴兆霖一桌桌的敬酒,感谢客人的大驾光临时,客人客套后也相继起身向吴老太爷道贺;见到陈石叟,大家免不了说些应付场合的话,敬一杯拉近关系的酒。
主宾互敬完成,客与客开始了交酢,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爷爷,您少吃点酒。”姚瑶走过来,粉嫩的拳头轻轻地捶打祖父宽厚的肩膀。
“大孙女来了。”老人家捋了捋洋溢出醉意的胡须,笑着说,“将来爷爷徂落了,你和哥哥把我殣在这儿吧;爷爷喜欢此处的巧夺天工,只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会不会蹅践了这个地方?”
吴兆霖装出因不爱听而生气的样子,说:“妹妹拿刀来,把这个胡言乱语的老家伙的耳朵割下来。”
姚瑶揪住爷爷厚实的耳垂,问吴振远:“爹,我把老头儿的耳朵割下来啦?”
同桌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没大没小!”吴振远瞪着孩子说完,轻声地对父亲说,“爹,今天是您老的好日子,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不说,不说。”老人家笑着打圆场。
一个习惯了孤独的人,即使身处喧嚣,依然向往独处的私密空间;尽管他可以和喧嚣短暂融合,那也只是外表的浮云而已。神采奕奕的人们相继走出了溶洞,谈笑风生的共奏着每部戏都应该有的片尾曲——寒暄,道别。十多个佣人收拾走桌椅板凳、残羹冷炙,溶洞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当??鞫和烟尘隐于山林,被世俗虚荣的淳朴,终究要返璞归真、回归其不加修饰的本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