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2/2)
温故侧开身体,把位置给他让出来,他站过去,目光落在几个罐上,伸出的手有些犹豫,温故就指了指其中一个罐子,道:“这是盐。”
门外的砍柴声停止,林朝生抱着一堆木柴走了进来,放下柴,擡眼就见景容捏着把小勺,把勺中堆成小山一般的盐往锅里倒,一勺,两勺,三勺。林朝生“嘶”了一声,忙道:“少主!可以了可以了!别放了!”
然后还责问起了温故:“你怎么不拦着点?”
衣袖被景容紧紧拽着,一直没有松开过,温故的视线就落在那上面,一时没注意景容究竟放了多少盐。景容放下勺子,一脸不悦地走了出去,温故尝了尝味道,皱起眉,也“嘶”了一声。
这声音听在景容耳朵里,脸上的表情就更不好看了。
以致于林朝生准备继续砍柴,一脚踏出厨房就见景容怀抱双臂,头微微向上擡起,趾高气扬地盯着他看。
景容:“跟我比试。”
虽然不知道景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他可是清楚记得试炼场上那副身姿,林朝生紧张地搓了搓手:“不比了吧,打不过的。”
景容撇下嘴角:“我不用那股力量,你也不用灵力。”
“啊?”林朝生下巴都要掉下去了:“肉搏啊?”
然后咽了下喉咙:“少主,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啊,我是说……”
他走过去,站在景容面前,用手比了比景容的头顶,平移过来,在自己下巴的位置。这一套动作,看得景容愈发不悦,林朝生紧张得心跳都加速了,赶紧收回手,着补道:“少主,要不我让你一只手?”
这话成功让景容更生气了。
景容和林朝生的修行方式不一样,景容以前靠的是天赋,是他人遥不可及的灵力,后来靠的是诅咒之力,没有一个是需要太多体能的,用力量就能做到直接碾压。可林朝生不一样,内门弟子讲究的是全面发展,体能方面自然比景容强上太多太多。
最终林朝生没办法,只能见招拆招,心说少主想打架,那就陪他打一架又何妨,谁知林朝生一伸手推过去,景容就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一脸茫然地擡起脸来。
林朝生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景容,一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缓慢地往后退了两步,竟佯装被打了,也坐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过家家呢!”
巫苏在一旁笑得拍墙,笑得肚子都痛了,但很快,当感觉到有道黑沉的视线冲他看过来之后,他浑身一抖,瞬时之间就止住了笑,跳起来抱头往墙角一蹲:“我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明明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可景容好不容易好了一点的情绪,又重新变得闷闷不乐了起来。
饭做好后,几人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巫苏的手一直都在抖。
对巫苏来说,景容再微小的情绪动荡,都足以毁天灭地,以前林朝生不知道巫苏为什么总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在经历“打了一架”后,林朝生突然诡异地有了点感同身受的感觉。
这直接导致了巫苏和林朝生一时都不敢动筷,如果不是温故还在一旁,这个家必然是立刻就散了。
景容食欲不佳,吃两口就下了桌。林朝生和巫苏这才正式开始吃饭,吃起来急得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塞饭的间隙,巫苏小心翼翼地问道:“景容他怎么天天板着张死人脸啊?”
温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道:“他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你们理解理解。”
巫苏:“我只听说姑娘每个月会有几天心情不好,没听说过男的也会,而且这个景容真是怪死了,之前在少主别院的时候也是,经常莫名其妙就……”
听到这里,温故忙拿公筷夹菜往巫苏嘴里一塞:“吃饭都管不了你的嘴是吧,闭嘴。”
跟巫苏相处的时间越长,温故越觉得这人呆,没眼力见这毛病简直从开始贯彻到现在。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在原著里拿下第三位反派的,靠恋爱脑和没眼力见吗?
没准还真是。
塞完菜,温故回过神,忽然发现林朝生在盯着他看,那眼神,诡异得像是在捉奸。总而言之,这顿饭,吃得温故莫名其妙极了。
雪连续下了好几天,最开始还能出院子走走,现在已经是连院子都不太好出了。温故端着刚煮好的药站在走廊上,有些无奈地看了看黑暗中纷飞的大雪。
自从回了后山,就和外面彻底断了联系,但后山也终究不是个可以久待的地方,只能等雪停了,看能不能尽快离开。不出意外的话,景家暂时也不能回了,家主的威胁实在太大。
等温故走回房间,汤药的温度已经不烫了,正好可以直接喝。这药还是以前那些,给景容补身体的,比起萧棠开的药,药效定然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但也有好处的,比如,味道没那么苦,还有些甘甜。
他看到景容喝完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起身就自己拿着碗出去了,温故的手顿在半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是啊,景容腿好了,这种小事,可以自己做了。
不需要他了。
正想到此处,外面传来碗落地碎裂的声音,以及一道极其沉闷的坠地声。温故迈着长腿走出去,见景容上半身扑在雪地里,雪太厚了,把他的头给埋了起来,只能看到他在雪地里徒劳地扑腾。有些好笑。
天黑看不清路,雪飘进走廊,地也滑,不慎滑倒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当温故把他扶起来,景容看着那个碎掉的碗,视线渐渐开始失焦,忽然无声掉起了眼泪。
大滴大滴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在地板上,景容无声哭着,看起来是那样的难过。也许是气温太低了,温故变得迟钝起来,直到把景容扶到房间门口才发现他在哭,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温故安抚道:“只不过是碗碎了而已,碎碎平安,别放心上。”
温故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景容更难过了,甚至开始抽泣起来,声音断续:“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温故愣了愣,景容自己抹脸上的泪,一边抹一边说道:“我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做不到,饭也不会做,调料都认不来,打架也打不过,白活了那么多年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我就是个笨蛋。没用的笨蛋。”
越说越动容。压抑几日的情绪,借着碗碎,终于压不住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从小到大,谁都不愿意接近我,母亲把我当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父亲把我当怪物养,没有人把我当人看,连你也不喜欢我。”
“……”
他断断续续地哭着,温故关上门,把景容拉到床边坐下,反驳道:“没有啊。我挺喜欢你的啊。”
温故还从未有一次像这样表达过。但景容却哭得更大声了:“骗子!你是个大骗子!你一找到机会就巴不得跟我分床睡!你从来不肯牵我的手!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没办法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喜欢我,你一直都没有变过,你一直很抵触我!你巴不得我永远不要碰到你!”
“……”
景容说了很多,明明是很悲伤的哭诉,可听在温故耳朵里,他有点没办法进入这种情绪,刚开始还好一点,听到后面,就有点想笑了。
奇怪,大吼大叫的景容,怪可爱的。
温故吹熄烛火,单手拽起景容双手的手腕,然后擡手扯下发带,在暗夜里缓慢又不容反抗地绑缚住那双纤细的手,再擡手将其举过景容头顶,声音微沉:“我是骗子?我抵触你?”
景容没见过这样的温故,显得无措极了,头不自觉往后仰。温故倾覆而来,很是霸道,唇舌激烈的碰撞间,另一只手抚上景容的脖颈,掌根抵住侧脸,手指穿过后脑的头发,将景容完全掌控在股掌之间,侵略意味渐强。
但最终,温故点到即止,在沉沦之前清醒了过来,没再继续。他捧住景容的脸,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取下发带,让景容慢慢枕到自己的肩头,解释道:“这里隔音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