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2）

尹桢：“他嘴欠！”

“他就那样！”田礼说，“还是尽量少动手，他那个人很阴险，指不定哪天偷偷耍花招。”

道理尹桢都懂，可他就是忍不住，他简直不能碰见方书勤，只要碰见，他就想揍对方。

“知道了。”

尹桢敷衍地答应道，他见田礼脖子上戴着丝巾，问：“你不热吗？”

田礼将丝巾稍稍往下扯了扯，伸长脖子给尹桢看：“唐顺那小子就是条狼，看把我咬的，不遮根本出不了门。”

听着像抱怨，田礼的嘴角却都快咧耳朵上去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尹桢瞟一眼田礼那斑驳不堪的细脖，惊讶道：“你不会到今天才下床吧？”

田礼：“嗯哼！”

尹桢捶了他一下：“你节制点，别又受伤了。”

“知道啦，知道啦。”田礼摆着手走了。

尹桢白天去养老院看尹洪，以前他来时，护工会暂时离开去忙别的事，今天不仅留在居室不走，还总偷偷瞄尹桢。

尹桢不明所以，问：“阿姨，怎么了？”

护工瞥一眼坐在床上专心看电视的尹洪，小声问：“你跟果果真的就这样散了？我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分就分了？”

尹桢有苦难言，只说：“是我的原因，是我对不起她。”

护工好言好语地劝道：“孩子，你听阿姨的，既然你意识到是自己的错，那你就改，只要你有诚心，我相信果果会原谅你的。你们的缘分多难得啊，你说是不是。”

如果这个错能轻易改正，尹桢不会那么快答应吕果的分手，他至少会再争取一段时间。只是，这个错隔着杀父之仇，方春晖不可能原谅他。

方春晖就像存在于他生命中的定时炸弹，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爆炸，也有可能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就爆了。

尹桢当然期待幸福，人活一世，谁不想快快乐乐呢，可是，如果你在幸福的同时，也将你在乎的人拉入危险惊惧之中，那这种幸福是不道德的，他只能忍痛割舍。

尹桢不敢豪言余生怎么怎么样，他只知道，就目前而言，放弃才是他的选择，而且，吕果也明确表示，她承受不了他的过去，所以，除了分道扬镳，没有别的退路。

尹桢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又说一次“对不起”，护工见他面露苦涩，没再继续说，起身走了出去。

电视里的小孩正拿网兜捕蝉，尹洪看着眼热，也吵着要蝉。尹桢没网兜，就找了个塑料袋绑在扫把上做了一个。

父子俩来到后院的树下，一个指挥一个捕，很快捕到两只。天气还不是很炎热，加上前两天下了那么大一场雨，站在树下吹微风是很舒服的。

尹桢在塑料袋上留了一个刚好够一只蝉进出的小口，他将两只蝉装进塑料袋，供尹洪欣赏两只蝉怎么自救。

尹洪坐在石头上看得津津有味，尹桢则有些无聊，他见尹洪总舔嘴唇，打算回居室帮他拿杯水。

养老院有门禁，尹洪丢不了，尹桢和尹洪说一声，从后门穿过走廊往居室走。

在转弯的时候，尹桢突然顿住脚步，一墙之隔传来护工的声音，是在和人讲电话。

“……哎呦，我刚问了，那孩子一直说对不起，说是自己的错。你说，过去的事真有那么重要吗，长得好、有孝心、会赚钱、待人待物的非常有礼貌，这样的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再说，果果的情况……果果不能生育，这种事一般家庭是接受不了的。既然都有缺陷，就不要介意太多，我相信就算仇家找上门，那孩子一定会保护好果果的，法制社会，难道还真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哎呦，你怎么总是这么固执呢，果果年纪不小了，再拖个几年，那可怎么办啊……”

尹桢转身，快步走回尹洪身边，也是赶巧，他一来，那两只困兽般飞了好一会儿的蝉总算找到逃生之门，排着队，一前一后地从小洞里钻了出来，在地上爬了几步，拍着翅膀朝之前的树枝飞过去。

尹洪从石头上起身，顺着蝉的叫声望过去，他感慨道：“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绝境，总有出路的。”

尹桢笑问：“爸，这话你从哪听来的？”

尹洪一本正经道：“我自创的，不对吗？”

“对，对极了。”尹桢带着他朝前走，打算从前门进居室，他又问，“爸，你是因为什么爱我呢？”

尹洪一下下抚摸他的后背，语气平淡如白开水，说出的话却如滚烫的开水能瞬间融化厚重的冰块。

尹洪说：“没有为什么，就是爱你，就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尹桢笑了，笑着笑着，他的鼻子就酸了，他赶紧垂下头，他的眼底是绿树青山也遮不住的湿红。